「她,幸福嗎?快樂嗎?」上古木然地問。
琉璃小子這才發覺上古的撕心裂肺,眼底刻骨的傷痛彷彿永不停息的弱水,帶著毫無氣息的生命,延續著不知從何時開始的離殤,穿越了千年的世紀。
「也不是啊,主人經常挨耳光,還住在到處飄著白綾的地方,白天很好看,晚上很恐怖。上次有兩個囂張的女人,差點把主人拉住去杖斃,還好主人大。」琉璃小子的話就像一柄利刃,深深扎進上古的心裡。
「聽到了,你忍心讓心愛的女人在火炕裡受折磨嗎?」破日不失時機地說著。
上古呆滯的目光飄向奔騰不息的弱水。
「已經失去過一次,難道同樣的故事因為你的懦弱而被迫繼續上次的結局嗎?」破日的臉上洋溢著不屑的鄙視。
「不!我決不允許。」上古歇斯底里的吼著,琉璃小子愣在那裡,他清楚的看到屬於男人的慾望被徹底揭開,飄灑在弱水岸邊的善良因為心底的蠢蠢欲動而徹底破碎,就像曾經的主人,即使用自己一生的血淚染紅漫天的紅葉,也在所不惜。
愛是一件好事,但卻未必是件值得慶幸的事。
因為愛的背後,延伸的往往是慾望之外的恨,那麼深那麼深,一直刻進了骨子裡。
「只要我們合作,你就可以抱得美人歸了。」破日陰邪地說著,身後騰然而起的,是無盡的貪慾。
上古冷冷地望著破日,臉上的表情極其怪異。
未央宮。
鬼王聖令:即日起張尚嬪賜未央宮,尊為潯妃,位列一等宮妃。
張南潯看著天宿冰冷的背影,陣陣寒意,徹骨的疼痛傳來,神智頓時清楚起來。他沒有殺她,卻給了她無與倫比的榮耀地位。未央宮是除了乾坤殿之外代表最高宮妃地位的宮殿,從四等尚嬪一躍成為宮妃,尊貴的潯妃娘娘。僅一月之久,張南潯從一個六等祭妾升到四等尚嬪,而後成為現在的一等宮妃,在外界看來何等榮寵,可在南潯眼裡,這是天宿對她的懲罰。
他要昭告天下她是屬於他的,而無論走到哪裡,再也擺脫不了鬼王的痕跡。就像烙印在身上的烙印,永遠都不會消退。
他的懲罰,是束縛。
一紙聖令,南潯淚如雨下。
「為什麼?」南潯憤怒地起身,不顧身上的傷,質問著這個異界之主。
「你的痛苦就是我的快樂。」天宿冷冷地注視著南潯的眸子。
「你就那麼恨我嗎?到底是為了什麼?」南潯淚流滿面。
天宿背過身去,「夜月因你而死,千萬年來我所承擔的一切,你必須償還。」
一字一句彷彿冰冷的鑽頭,一直鑽進南潯心裡,左肩下方那個叫心臟的地方生疼生疼,她甚至都不敢用力呼吸,「夜月是你殺的,不是嗎?」
「是你的無知沉睡讓夜月復甦,你卻用所謂的善良讓夜月放棄了生存的意念,所以最後夜月選擇了死亡。」天宿恨恨地轉過頭看她,無情的眼神,南潯打了個冷戰。
她知道,夜月在他心中的地位;她也明白,夜月的死,是一個永生難解的結。
淚落無聲,南潯癡癡的望著天宿離去的背影,心如死灰。
她的一生,將永遠停留在這裡,生生世世,永生不死。
天宿,知道嗎,與其讓你恨我,我寧願你殺了我,然後就像記住夜月那樣,用千萬年的時間去記住我,那麼我,死而無憾。
南潯沉重的閉上眼睛。
潯妃?
她從未奢求過這些名利,那不是她想要的,更不是她所希望他給的。
就像某個人說的:親愛的,我給了你身體,你卻忘了給我愛情。
是的,她的愛被遺留在三界之外,從未踏入過他的世界。事實上,千萬年前他從未走出過夜月的世界,千萬年之後,她從未踏入過他的世界。他一直停留在一千五百萬年前,夜月死去的那天。她輸了,輸給一段永遠都回不去的記憶,又或者從一開始她根本就沒有競爭資格。
夜月,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風,涼如水。
紅顏若水堪憐苦,身似浮萍自漂泊。不圖功名尊地位,只願一生睦天倫。奈何落花隨流水,弱水無情噬天辰。哭也罷,笑也好,紅塵繚繞誰人曉?一點哀怨,半分愁結,千年女兒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