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的地面瞬間開裂,南潯還來不及呼喊便已墜入了黑暗的深淵。地面,回歸正常,只剩下瓷器的碎片,宣誓著他人的進入。
南潯胡亂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呈現在南潯面前的是一間寬敞而華麗的墓室。之所以說是墓室,是因為在房間正中央,刺眼地擺著一副水晶冰棺。遠遠望去,冰棺中似乎躺著一個人。
這個常年被千年冰魄保持著的石室裡,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小物件,梳妝鏡,芙蓉床,珠絲繡鞋,玉面冰花等等,相信都是該女子生前所用。
另一個門就在對面,然而必須經過冰棺旁邊。南潯硬著頭皮,只能亦步亦趨地往前走。
路過冰棺,人性中的好奇本能仍唆使她撇過頭往冰棺看去。
紅顏嬌嫩,羽睫輕盈,精緻的五官鑲嵌在一張白璧無瑕的臉上,顯得如此絕然獨立。頎長的身軀加上纖儂標緻的身段,如此婀娜,彷彿多一分太多,少一分太少,卻是恰到好處。纖細白皙的玉手自然的置於腹部,那樣的優雅而無可挑剔。素雅的衣著,配著簡單而珍貴的冰花裝飾,一切的一切襯托著女子絕世無雙的美麗。嬌嫩的紅唇彷彿正在述說著曾經的傾城,和死亡的殘忍。
這是連女人見了都不敢嫉妒的美。
「好美啊……」南潯不自覺地沉醉在無盡的美麗中,渾然不覺她已死去多時。
此刻的女子,就像睡著了一般,絲毫沒有死亡的痕跡。
只有這純潔的冰棺正在告訴世人,她已經失去了靈魂。
許久,南潯才想起自己的初衷,她是落跑新娘,怎麼還在這裡消磨時間?
思及此處,南潯慌忙從另一扇門跑出去。
夜月宮。
天宿顯得很平靜,誰都不會知道他真實的想法。沒有表情的鐫刻,顯得那張俊朗的臉平添了幾分陰森。藍色的眸子不停的閃爍著異樣的光彩,袖中的宿命之劍正綻放出微弱的白光。自她死後,宿命之劍已有萬年不曾亮過。許是她的宿體到了,又或是她即將回歸。
「王,四周都找遍了,沒有找到潯姑娘。」侍從戰戰兢兢地上前。
「不用了,我知道她在哪。」天宿面色陡然下沉,這是他的王宮,她既然答應了要嫁給他,卻中途落跑,這樣的欺騙是他無法容忍的。長袖一揮,天宿赫然消失在眾人面前,誰也不知道他要去哪裡,更不敢追問他將會去哪裡。
因為,他是鬼王。
竹流小苑。
這裡埋葬的,是天宿一生的痛,也是他的禁地。密佈著死亡結界的宮殿禁區,從不會有人進入,但凡觸到結界,就會有灰飛煙滅。南潯卻毫髮無傷的進去了,而且還破了他千萬年來從未有人打破的結界。
或許是他的剋星,又或者是人類的身軀不受異界結界的限制。
記憶瞬間回到了那個永遠都回不去的年代。
「夜月,這裡以後就是你的。」天宿神情淡漠地說著。
那個叫做夜月的絕色女子歡樂得猶如盛開的牡丹,將整個異界都點亮了,「是嗎?天宿,以後這裡真的會是我的?哎呀,太好了,以後我可以在這裡放好多好多書,然後種上我最喜歡的紫竹。在屋子後面,我還要放一塊好大好大的石頭,然後會有水從石頭上留下來。等到地面長滿青苔的時候,我就可以赤著腳走在上面,軟軟的,像踩著海綿一樣舒服。天宿,你說好不好?」
天宿冰霜般的容顏微微展開,「真是喜歡幻想的人。」
「反正你不是人,就當可憐我這可憐巴巴的小姑娘,施捨一點點法力吧!」夜月的笑彷彿春天的風,柔和得不可抗拒。
直到多年後,但凡見過夜月的人,都不會忘記她的笑容。
心,像被針扎一般生疼。夜月走了,也把他的心掏空了。
千萬年過去了,那些屬於夜月的氣息依舊存在著,像他一樣,永生不滅。
天宿走過的地方,逐漸騰起稀薄的光煙,繼而消失不見,凝結成了新的死亡結界。
地下墓室。
「一直不敢來見你,就是怕有今日。」天宿的聲音異常低沉,他發覺自己的手仍在顫抖,一如她死去時。
「夜月,為什麼?為什麼要離開?難道我的心你都不懂嗎?」天宿痛苦的閉上了眼。
冰棺重重地合上。
夜月死了,而他再一次被證實,她徹底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