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的細雨綿綿讓喜好陽光的槿瑞變得有一些萎靡不振,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有三天了,也不知道槿宣在現代的時空裡過得好不好?那個傻丫頭,一定會遵守自己的意思站在那裡一直等她,當時她也只是以為一定是來了之後就能很快解決,可是當來了之後才知道此時的文妃跟她現在一般大,都是十八歲的年紀,而她生病則是在兩年以後的事情。
唉,本來打算以她的醫術定能很快搞定之後便回去,卻不想還要在這裡耽誤兩年的光陰,兩年呢,她可以做十幾份醫學報告,出兩三本關於醫學上的書集,做幾百個大型手術,說不定運氣好的話還可以用真心打動自己暗戀了三年的帥哥醫師。
唉,兩年見不到自己,那個帥哥醫師一定會找到比她更好的女朋友,說不定等她回去的時候正好趕上喝他的喜酒,如果再快點的話,還說不定是喝他孩子的週歲酒。
唉,兩年呢?七百多天。
想到這裡她直接把下巴掛在了窗台上,做起了縮頭烏龜,既然還要等兩年,那就安安靜靜的等吧,最好是這兩年都不要來理她,那她就用不著背著有可能會改變歷史的危險而步步營。
可是想歸想,但事實卻是一個一千多年以後的人回到一千多年以前,還附身在了一個毫無半點生命際像的人身上,這樣的事到底是奇跡,還是命中注定呢?
雨還在一直下,吃過晚飯後的槿瑞閒著無聊,便起身走進木老爺的書房,看看古學醫書,對她的報告也會很有幫助,好在她上學那會兒還選修了中文課,對於這些古代的文字她還算得上的深有研究,於看起來並不難,且有越看越來勁的感覺。
「瑞兒。」
「爹。」她急忙起身迎了過去,並沒有覺得私自進別人的書房有什麼不妥的問題,但這麼反倒是讓他這個做爹爹多了深深的疑或。
「你在……看書?」
「嗯。」她點了點頭,隨手拿起自己剛剛看的那本古代,遞到木老爺的面前:「女兒見書房裡有許多的醫術古籍,一直好奇就拿來看看,沒有想醫書世界裡還真是博大精深呢?難怪爹爹會被世人稱為是神醫呢?」
瞄了一眼她手裡的書,木老爺疑或的眼神落在一臉深陷醫書中的槿瑞身上。
「你能看得懂嗎?」
「嗯。」埋頭看得仔細的木槿瑞根本就沒有發現木老爺溫和的臉上發生的變化。
「糊說。」急步來到木槿瑞的面前,一伸手便抓在槿瑞的右手腕上,只是一瞬間的事情,槿瑞被他用力的扯離了書桌,單腳跪在了地上。
「爹爹。」槿瑞吃痛的緊皺眉頭盯著那突然如狼似虎一般的木老爺。
「說,你到底是何人?把我女兒弄到哪裡去了?」
「爹爹,你怎麼了?我是瑞兒啊?」槿瑞心虛的喘著氣,莫不是他看出什麼來了吧?可是她只是靈魂附身在木槿瑞身上,他是一個凡人,根本看不到靈魂的啊。
「糊說。瑞兒從小習武,對于謙宇的偷襲她可以輕易的躲開,即便她失去了記憶,但那些本能的反應她還是會有的,即便不說謙宇偷襲之事,瑞兒內力如此雄厚,怎麼會我輕易的一拉便摔了下來,更為重要的是,瑞兒從小因為癡武,她根本不識半個字,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說到這裡,木老爺加大了手中力道,捏著槿瑞的手一陣清疼:「說,你到底是誰?冒沖瑞兒來混進木家有何用意?是不是為了秘籍而來。說。」
「我沒有,爹爹,我真的是瑞兒。」失口否認致此,槿瑞心裡早已經把自己罵了個千萬遍,可是她哪裡會想得到一個太醫的女兒即便不喜歡醫術,那也不可能會不認得字吧?這個木槿瑞,會武功,會彈琴,又長得超正的,一副千金大小姐的高貴氣質,怎麼會偏偏就是一個文盲呢?莫不是她木槿瑞的命就要這樣斷送在這個古代,且是一個文盲的手裡了吧,真是可悲。
不行,還有很重要的事情沒有解決,怎麼可以就這樣玩完呢?
左思右想之下,決定利用超標的演技把這一關過了再說,想到這裡,那眼淚說來就來,哭泣著淚眼直直的盯著木老爺:「爹爹怎可懷疑女兒,即便女兒習武成癡,可好歹也是木家的大小姐,如若真是目不識丁那不是讓人笑話,女兒從小識字是因為師傅所授,如果爹爹依舊懷疑女兒,我們父女大可滴血認親,醫書上有記載,滴血可辨。」
用力的抽出自己的手,急步來到桌前,牆上那一柄劍被她嘩的一聲抽出,忍痛之下一滴血在木老爺還沒有來得及阻止之時已經滴落在桌上的水杯裡:「爹爹可要辨識一下?」
應房裡的爭吵之聲,木夫人帶著丫頭急步推開了門:「老爺,瑞兒,你們這是……」
「娘,沒事。」放下手裡的劍,槿瑞急忙擦掉眼角的淚水,忍著被割傷的手疼痛走到木夫人的身邊,親暱挽起木夫人手臂:「我剛剛與爹爹說起中毒之事,爹爹想要看看我的血液裡還有沒有毒素,可爹爹疼愛我又不忍下手,於是我就只好自己割傷了手指滴了一滴血,娘啊,瑞兒的手現在好疼,能不能陪瑞兒回房間擦藥啊。好讓爹爹細細研究瑞兒中的是何毒?」
「哦,原來是這樣。」木夫人心疼的拿起槿瑞手傷的手:「秋夏,去藥房拿最好的金創藥到小姐房裡。」
「是,夫人。」
秋夏急步退了下去,木夫人心疼的握著槿瑞的手,看了一眼從始至終不發一語的木老爺,便帶著槿瑞消失在門口。
在心裡輕吐出一口氣,槿瑞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她才不管你到底要不要滴血呢?以這樣的形勢來證明自己最好不過了,反正滴的又不是她的血。
回到自己的房間裡,秋夏也趕了過來,見到槿瑞的手還是流血,雪兒的心裡也是一陣難過與自責。
「小姐,你怎麼弄傷的啊?剛剛出去還好好的,怎麼就一下流了這麼多的血,你看看,這傷口都可見到骨頭了。」
「哪有那麼誇張?絲。」
她想要笑了一下這個丫頭的小提大作,卻因為身體的抖動而牽動了傷口。
「弄疼你了嗎?娘再輕點兒啊。」
轉頭看向正在為她細心塗抹金創藥的木夫人,她的手很柔,很輕,很溫暖,還有一股溫熱的氣體從她的嘴裡噴到她的手指上,伴隨著呼呼的聲音。
眼裡一陣濕潤,可她還清晰的記得,這種只有母親才會有的體香,只有媽媽才會有的溫柔,早在一年多以前,她就只能靠幻想才能再一次感覺,她一直以為,自己永遠都沒有機會再感受到這種被當成寶貝一樣呵護的感覺,可是今天……現在……
「小時候你練琴的時候總是會割破手指,每次都疼得直哭,可是只要為你上藥的時候,給你這樣呼呼的吹著,你就不會痛,怎麼樣?還痛嗎?」
「不痛。」她含淚搖了搖頭。
「傻丫頭,怎麼哭了?」伸手扶去她的淚水,木夫人一臉的責備樣:「我就知道很痛,小時候你也是這樣,為了不讓我擔心明明就痛也要忍著。」為了懲罰她的不乖,她伸手輕刮刮她的鼻子。
連忙伸手將她的抓了下來,緊握在自己的手裡,她一邊搖頭一邊道:「娘,真的不痛了,有娘這樣呵護著,我感覺很幸福,好像公主哦。」
「瞎說。以後不許說這種大不敬的話,被別人聽到了可是要殺頭的。」
她調皮的吐了吐舌頭,古代還真是一個君主立憲制的社會,動不動就拿殺頭來嚇唬人。
「娘,我是真的覺得很幸福,謝謝老天爺讓我能夠醒過來,讓我再感受母親的溫暖。」
「是啊,我也很謝謝老天爺讓你能夠醒過來。」疼惜的扶著她的臉,滿眼的心疼裡竟是歲月的淚痕,她終於不再埋怨為什麼會選中自己來到這個世界,至少她的到來,還為眼前的這個母親帶來了希望。
「說到這裡,你現在身體也恢得差不多了,明日陪娘去出雲寺裡還願吧,我答應了菩薩,只要你能醒過來,娘便常伴青燈理佛,以已之力救助更多的世人。娘還聽說,最近因為天氣炎熱,出雲山下有很多的村民中暑,還了願再去施藥吧。」
「嗯。那您早些回去休息,明日我陪您去增藥施藥。」
輕拍著她的手,木夫人眼裡閃過一絲的疑或與不解,但隨後她又笑了笑在秋夏的攙扶之下離開了槿瑞的房間。
她似乎心情很好的跳跳,嘴裡還哼著歌,轉身欲往旁邊走去,卻迎上雪兒一臉的驚訝,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喂,雪兒,雪兒。」
「啊,小姐。」
「你怎麼了?」眼見著雪兒回過神,她一屁股坐到凳子上,隨手拿起一個梨便咬了下去,睜大的眼睛盯著雪兒接下來的回答。
「小姐,明天您真的要和夫人去出雲寺啊?」
「對啊,怎麼了?」想她木槿瑞在現在,可是佛教的終實信徒呢。
「您以前從來不喜歡去寺裡的,從前你總是冷冰冰的,總是說別人的死活跟你有什麼關係?可是你明天卻還要跟夫人的去施醫贈藥,你……」
「啊。咳咳咳……」
「小姐,您慢點兒。」
因為雪兒的一句話嗆得接不上氣的槿瑞,立時呆在了那裡,超智商兩百的她怎麼可能聽不出雪兒話裡的意思?她一直以為那畫中人不僅漂亮,且應該還有一顆菩薩一般的心腸才對,施醫贈藥這樣的事情應該常作,可是,怎麼聽起來好像跟自己想像的差別那麼大呢?
抓住雪兒忙著替她倒水的手,槿瑞雙眼空洞的望著她:「雪兒,我以前真的這麼冷血嗎?只是冷血,還是還有更可惡的事情呢?」
「這……小姐,您……」
「說啊。」一聲大吼暴露了她心裡的害怕,雪兒吞吞吐吐的樣子分明就是有事情瞞著她,那麼也就代表著從前的木槿瑞定不是一個有好心腸之人,那麼會遭到別人下毒,讓她想死死不了,想活又不活成的折磨也就理所應當。
越想槿瑞就越是害怕,越害怕就越是感覺自己的心臟似乎立馬要停止了一般,痛苦的捂上左邊胸口。
「小姐,你怎麼了?我去叫老爺。」
「不要。」忍著痛,她伸手將雪兒攔了下來,頓了頓,她努力的將心裡的激動慢慢平復下來:「我沒事,休息一下就好了,你不要去驚動老爺和夫人,去廚房,按照我說的藥方幫我煎藥上來就好了。」
「哦,好的,小姐,來,我先扶你去休息吧。」
嗯——
微弱的連說句話都扯著痛,此時的槿瑞不知道有多恨這樣的自己,從醫這麼多年,她每見到的並不是同情那些得病之人,而是那些病人身邊的親朋好友,因為生老病死是最正常的生存法責,人們有權利讓自己生病,但卻沒有權利讓身邊的人痛苦,雖然這兩天她經過自己的救治,身上的毒已經去的七七八八,可是因為毒素長年在這個身體裡沒有得到及時的清除,因此已經落下了心疾的病根,這種症狀跟心臟病差不多,只要一激動就有可能會發作,雖然這種毒不會致她於死地,但是痛苦卻遠遠超越了死亡,看到雪兒由從心底對她流露出來的真實情感時,她終於明白為什麼從她手中救治的病人,會這麼的迫切希望自己每時每刻都流露著開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