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歡早早地就來到體育館後面的草地。草的長勢十分茂密,有不知名的花開得奼紫嫣紅。
承歡聽到體育館裡偶爾爆發出來的加油聲以及歡呼聲,是少年特有的蓬勃生機。她踮起腳試圖從狹小的窗口看進去,她看到站在高高看台上舞動彩條的女生,承歡感覺身後有人拍了她一下。她愣了一下,然後轉過頭,看到男生耳朵上的耳釘如鑽石般璀璨。
男生逼過來,把承歡抵到一個角落,他抬起她的臉,嘖嘖地說,真是不錯的姑娘啊。
承歡沒有躲閃,也沒有如尋常女生那樣拚命尖叫,反倒是迎上他的目光,攢著眉,問一句,你是誰?
男生用雙手把承歡圈在一個不能動彈的空間裡,挑起俊朗的眉毛,細細地打量承歡,漂亮女生他也見得多了,然而,紀承歡似乎天生有一種懾人的魅力。難怪素朗對她上了心,真是難得。
承歡的手心微微沁出了汗,她問,你是誰?
男生調皮地笑了笑,極其輕佻的表情。然後湊近承歡,我想吻你可不可以呢?男生想不起自己到底同多少女生說過這句話,這句於自己似乎已經尋常得如同「今天一起去吃飯」一樣。
他突然想到,式微離開他的時候,拖著重重的行李,只擱下一句話:你的愛花心到氾濫,於是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他的世界。
這麼多年,他早就習慣了安一副嬉皮面具在臉上。可他看到承歡眼睛裡一閃而過的害怕時,突然哈哈地笑了起來。
他拍拍承歡的臉,以後記住,不要單純的隨便相信別人。有些人,你最好不要找了,不然讓你吃苦頭。
說完他就離開了。
承歡在後面喊,你是誰?
男生響亮地吹了一聲口哨,聳聳肩膀。承歡看著他隱沒在路口的身影,無力地蹲了下來,她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很大的氣球,突然一下子炸開了。
琥珀,你到底在哪裡?
男生不會留意到躲在大樹下的沈嬉水。他走過嬉水身邊的時候,口袋裡掉出來了一樣東西,嬉水抿嘴一笑,靈巧地去揀了起來,是一張學生卡,上面是男生的照片,她看到照片下方的名字寫著:顧銘歌。
嬉水呵呵地笑起來,原來是他,A大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他不是前幾天還在追求中文系的系花麼,怎麼一下就把目光轉到承歡身上,也實在太快了吧。又或者,他有什麼企圖?
嬉水靠在一棵樹上,看著遠處蹲在草叢裡的承歡,她低垂著頭,看不清楚表情。嬉水知道,這出故事會越來越好看。
銘歌給沈素朗發去短信,素朗,我幫你驗了貨,果然不錯。後面附帶一個奸笑的表情。
顧銘歌與沈素朗,在A大,誰都知道這兩號人物,他們彷彿是兩個雙生的人,彼此互補。銘歌熱情如同太陽,素朗靜默如同月亮;銘歌的女朋友換了一茬又一茬,但他似乎天生有這樣的本事,與他分開的女生,到最後沒有指責他任何一句話,反倒都會記得他的好。
素朗呢,總是很客氣地把人拒於千里之外。沈素朗,看上去隨和溫暖,和煦春風,但是他的周圍彷彿攏了一身結界,你不能接近。
銘歌幫他去看看這個叫紀承歡的女生,無非是因為那次,偶然看到素朗靠在沙發上,目不轉睛地看著步行街上一個灰撲撲的女生。銘歌看到他拿著女生發的傳單紙出神,然後把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依舊沒有反映。
銘歌嘖嘖感歎,他趴在桌子上,問,素朗,你這座冰山是不是遇見太陽了啊。
素朗回過神來,淡淡地掃他一眼,沉默地笑笑,然後不停地攪拌眼前的咖啡。
當沈素朗收到這個短信的時候,他正在SOULMATE看書,看到這條短信,咖啡也灑出來燙在手上。
他趕忙回了過去,臭小子,你瞎摻和什麼!
素朗記得那天,銘歌不懷好意地問他,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他沒有回答,銘歌嗷嗷地叫,啊,你默認了呀。
素朗看著笑得燦爛的銘歌,他覺得,銘歌就像是一株永遠向上生長的植物,看上去是那麼的單純以及沒有煩惱。
素朗懶得理銘歌那個無聊的傢伙,於是拿起電話,給房屋中介的老闆打了電話,叮囑他把之前的房子留給他。
快畢業了,素朗在工作問題上與家裡人的想法有些不同,為了避免日日待在一起吵架,於是素朗就索性選擇搬出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