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多弼的衣服早已經濕透,就如那天晚上抱著余妙妙一同浸入冷水中,只是今晚這一個人的潮濕,更讓人孤寂、清冷。
多弼跑著,路過一個低矮的用來祭拜土地公的神社,暗淡的顏色,絲毫不會引起人的注意。
可就是路過它的一剎那,一個閃電,照亮了周圍的一切,也包括它。
多弼已經跑過去,卻似有所感,停下了腳步。
藉著那個閃電,眼睛的餘光似乎瞟見了一片銀白,轉回身,悄悄地向它踱去,一隻白貓蜷作一團,安靜地躲在裡面。
白貓的頭低低的,像是睏倦了,疲憊了,下巴抵在兩隻前腿上,眼睛漠然地看著兩隻前爪。
是她!多弼走近了,一股淡淡的悠香,在這個紛亂的雨夜,依然清雅如昨。那張俊俏的貓臉,就如他的小丫頭,靈氣逼人。
蹲下身,不由得抬手去撫摸白貓的頭,正在發呆的余妙妙被嚇得騰地站了起來,一副時刻準備著的樣子。
余妙妙正在發呆,剛剛逃出來不久便被大雨拍了,見路邊有個很適合貓住的小房子,便馬上進來躲雨,正在發愁今後要怎麼辦呢,卻被來者嚇得差點暈倒。
怎麼會是他?他不是應該在參加什麼臭道士的祈福大會嗎?冒著大雨跑出來幹嗎?居然還這麼巧發現了她?難道是天意?
要不要趕快跑掉呢?她變成貓的時候被多弼看見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他不會真的愛上她這隻貓了吧?
跟他相處這麼久,他對貓應該不會有什麼惡意,而且每次都幫貓解圍呢,索性不跑,看看他想要幹什麼。
多弼看著白貓,絲毫沒有被妖精一說嚇到的樣子,反而更加憐惜,因為就在他看到白貓的一刻,那份激動與心痛,讓他確定了,那份愛,不管對余妙妙,還是白貓,都清清楚楚地存在著。
就在這一刻,面對白貓,他的愛絲毫沒有減少,反而加倍。
這一刻的分離,讓他體會到了什麼叫「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多弼的手停在半空中,猶豫著,還是忍不住在白貓的身上撫摸起來。
面對著變成貓的小丫頭,多弼無話,只有深深的愛與憐惜,找到她,他就心滿意足了。
多弼面容帶笑眼中含淚,深呼吸,雙手抱起了余妙妙,扯開衣襟,把她裹在胸膛,他要幫她驅散雨夜的寒冷與潮濕,只要他在,她將永遠溫暖如春。
又一次,余妙妙緊緊貼在多弼的胸膛,上一次的反感早已煙消雲散,這一次只有感動溫情。
多弼寬厚溫暖的胸膛傳遞出一股股熱流,讓余妙妙覺得那麼踏實、那麼安全。
這一刻,就算變貓,躲在這一輩子,她也願意。
幸福地閉起貓眼,余妙妙竟迷迷糊糊睡著了。
多弼裹緊了衣服,白貓沒有反抗,甚至十分順從他,這一刻,讓他滿足。
多弼幸福地走在雨夜的大街上,應該回王府嗎?
不可以,不知道玄真走了沒有,他也不敢想像,如果他帶著這只白貓再次進入王府,那麼余妙妙會有怎樣的下場。
前面一家悅來客棧,今晚就住這吧,明早再做打算,多弼想著,便徑直走入了客棧。
雨一直下,氣氛卻很融洽,這是溫暖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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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妙妙在多弼的陪伴下,安安穩穩地在客棧睡了一夜。
天亮了,雨停了,初升的太陽照進了二樓的房間,余妙妙被陽光叫醒了。
睜開眼睛,多弼的一隻胳膊竟死死地摟著她。
娘的,竟然敢趁她睡著吃她的豆腐?
余妙妙嗖地跳了起來,竟然忘了自己是貓,抬手就要打多弼的臉。
伸出手,才赫然發現那是白花花、毛絨絨的爪子。
想起昨夜他帶給她的溫暖,抬起的爪子,竟輕輕地落下,在多弼帥氣的臉上,撫摸了一下。
看著多弼,余妙妙翠綠的貓眼中竟現出一絲溫柔,只是奇怪,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對多弼竟變得那麼寬容了。
多弼被余妙妙的一爪子叫醒了,像害怕失去,一把又將余妙妙摟入了懷裡。
她現在是貓,想從他這裡逃跑,似乎變得容易多了,只要他一個不留神,她就會消失。
所以他現在一刻也不敢放手,再把她弄丟了,他不知道再到哪裡才能找到她。
忽然,樓下街道上一陣喧鬧聲,將多弼帶到了窗前。
「肖將軍,肖將軍,肖將軍……」
喊聲震天,多弼低頭望去,正是肖一誠,騎著一匹黑色戰馬,威武地行進在隊伍最前列。
這是幹什麼?昨天肖一誠還在他的王府裡,今天就要出征了?他不在的這一夜發生了什麼?
多弼來不及多想,抱著余妙妙,飛身跳下,落在肖一誠的面前。
肖一誠驚得一拉馬韁,黑馬一聲嘶鳴,高高的馬頭揚起,才被拉扯停住。
見是多弼,肖一誠立刻跳下馬,驚訝地道:
「貝勒爺?一誠給……」
正要給多弼行禮,卻被多弼阻止:
「不必多禮,一誠,你這是……」
「哦,昨夜接到聖旨,皇上讓卑職今日出征庫爾喀,時間緊迫,本想今早跟貝勒爺告別的,可是阿納布說您昨夜沒有回王府,出了什麼事嗎?」
多弼尷尬地笑笑:
「哦,沒什麼事,只是在王府呆久了,想出來玩玩。出征庫爾喀?怎麼這麼急,之前沒聽到消息啊?」
「您出來玩?那妙……」
肖一誠馬上想到了獨守空房的余妙妙,若余妙妙是他的夫人,他一定不會讓她寂寞。
可妙字剛一出口,他卻收住了話,余妙妙是多弼的女人,在他的面前,他不應該太關心她才對。
「哦,昨夜探子連夜來報,庫爾喀可汗阿古達木已經開始進犯我大清邊境,皇上之前也有所準備,只是沒想到這麼快。」
肖一誠雖只說出一個妙字,多弼卻明顯感覺到了他話中的關懷,看來他的小丫頭不是一廂情願,肖一誠似乎也在暗戀著小丫頭。
王府小丫頭是不能回去了,他也不可能陪著她一直露宿在外,看著肖一誠,多弼突然來了主意:
「哦,你要出征,正好,幫我帶著這隻貓去,我正愁沒人幫我照顧它呢。」
說著,多弼把余妙妙一把塞進了肖一誠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