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風略頓片刻,壓低聲音沉聲回道:「不知身份,但來者不善。」
心頭凜然一陣,輕輕將簾子挑開一條縫,馬車已被十五個蒙面黑衣人團團圍住,個個手持長劍,虎視眈眈地盯著馬車。手不禁緊握成拳,微微冒汗,看了看昏迷不醒的丁善書,暗叫糟糕。
五個人之中,就雙兒和吟風會武功,若是硬拚,就算加上雪痕雪影,也未必能全身而退,更何況還有個昏迷不醒的。
難道真要讓渺月宮的人現身?世人知道千繡山莊和渺月宮的關係,但未必想得到渺月宮的宮主是我,若是渺月宮的人冒然出手,那麼我和雙兒的身份就瞞不了多久了。在千繡山莊的事情沒有解決之前,我們的身份公開可不會是什麼好事。
沉下臉色,暗想,他們是衝我來的嗎?
「你們是何人,為何攔我們去路?」吟風冷聲問道。
「哼,我們要的是花容魅,不相干的就快點滾,留你一條小命,否則,別怪刀劍無眼。」其中一個男人陰森森地說道,天氣本就有點清冷,聽見他的聲音,身子不禁哆嗦。
我昨晚才決定去洛陽,出門不到一日,半路就有人堵截,消息傳得夠快。能這麼快洩露我行蹤的人,想必也只有王府裡的人,看來,王府有內奸了。
我起身欲走出馬車,卻被雙兒拉住,對著我搖搖頭,「我去。」
我輕輕道:「他們要找的人是我,你不要露面,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千萬不要出手,免得漏了你的底細。」
「小姐,不要。」青菱也來拖住我,小臉上寫滿恐慌和憂慮。
我淡淡地笑道,「不要出來。」
挑開車簾,立於馬車上,定了定神,我嬌聲笑道:「口口聲聲是要我花容魅,就不知你們是要我命還是要我這個大活人?」
「少廢話,識相的就跟我們走,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哼!」我冷冷地哼了一聲,「你們少廢話才對,哪個良家女子會無端端地跟著一群見不得人,不知身份的人走,本姑娘沒興致,好狗不擋道。」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怪不得我們了!殺!」
寒光一閃,一把劍直直向我刺來,還未近身,人已被拉進馬車,車簾被劍氣一撫,悠然落地。正在此時,便見眼前閃過一個人的身影,吟風早已提劍而上,森然的劍氣熠熠生寒。四個黑衣人纏著吟風,令吟風脫身不得,其餘黑衣人提劍朝馬車齊齊刺下,狠辣無情,分明是要置我於死地!
雙兒正想將手中的銀針射出去,卻聽見兵器想碰的聲音,那些劍還未來得及落下,便全部脫手飛出。六名灰衣男子提劍揮灑,渾身散發著迫人之氣,儼然是高手中的高手,一時間就只聽見劍刺穿身體的聲音,到處血肉橫飛,一聲聲慘叫。
如此血腥的場面,令我全身發軟,待回過神時,那些黑衣人已然全部倒地呻吟。
其中五人提劍指著地下的黑衣人,另一人則上前來,單膝跪地,沉聲道:「少夫人受驚了,這些人該如何處置?」
我平了平氣息,心有餘悸,正欲開口說話,卻聽見幾聲悶哼,黑衣人俱吐血身亡。
「該死,居然服毒,看樣子是死士。」雙兒同我跳下車,冷冷地說道。
「能看得出他們是什麼人嗎?」我默默地看著他們,有些不忍。
那人起身掀下了黑衣人的面巾,看了看他們的脖子,復又扯開他們胸口的衣服,所有黑衣人的胸口都烙有一個紅色的彎刀印記,印記上有一個圓點。
一個個鮮紅的彎刀印記刺得眼睛生疼,指甲深深嵌進肉裡……
「屬下愚昧,猜不出來人的身份,這個彎刀印記屬下們頭一次見。」
雙兒托著下巴,也疑惑不解,「吟風,你見過嗎?」
「沒有。」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復又緩緩睜開,幽幽歎道:「如果我沒猜錯,他們是我相國爹爹的死士。」
小時候因為調皮,常常偷跑出偏院,無意間闖進了爹的書房,在他書房長案的一個小格裡,就放著一把精緻的彎刀,小小的,只有小孩子的巴掌大。當時,我還覺得好看,拿出來把玩了一番。我還記得那日,我正玩的開心,忽然聽見腳步聲,趕緊將小刀放好,躲到了屏風後邊,生怕爹發現,不想爹進門拿了那把小刀就出去了,我這才得以脫身。
這些黑衣人身上的印記,顯然和那把刀子的印記一模一樣!
要殺我的,居然就是這個我叫了十五年的爹!對我,他真的一點父女之情都沒有嗎?哪怕是一點點?
「你怎麼能肯定是花延傲的人?」雙兒問道。
「那個彎刀印記我見過,回頭想想,哪個王侯將相背地裡沒有些死士殺手,據我們所掌握的,他只有一支幾十人的『雲騎鐵衛』,不覺得太少了麼?」
這個時候著急著殺我,是怕我發現什麼嗎?再想想千繡山莊滅門一案,查到他那裡就忽然間斷了,現在千繡山莊又出事被封,要說這其中沒什麼貓膩,我還真不信。
那,千繡山莊究竟隱藏著什麼驚天而不可告人的秘密?
「這麼看來,祝老闆下獄之事定和花延傲有關。」雙兒斷然說道,「不然怎麼會半路攔殺你呢, 分明是怕你去朔陽。」
他不讓我去,我偏要去,還要毫髮未傷地去,爹,你太咄咄逼人了!你等著吧,我想查到想知道的事情,定然會知道,紙是保不住火的,你瞞得了我一時,瞞不了我一世!
「你是雪影還是雪痕?」我將目光投向那個灰衣男子。
「屬下雪影,少夫人有何吩咐?」
我狠下心來,凜然道:「黑衣人的身份,不可向外人洩露半句,放出風聲去,就說黑衣人身份不明。另外,王府裡面的內鬼也該清理了。」
「屬下明白。」雪影正色回話道。
「還有,留下兩人,其餘人回去保護夫人和少爺!」我命令道,還以為只跟了雪影和雪痕,誰知居然還有四個,這幾人都是軒翌貼身的影子,現在他們都在我的身邊,那軒翌那邊豈不是沒幾個得力的人了?
年軒翌,你這個笨蛋,我的命重要,你的命就不重要嗎?你這不是讓我心中不安,愧對於你嗎?我不能將你置於危險下,不能。
雪影面露為難的神色,「少爺吩咐過,要屬下跟在少夫人身邊保護少夫人,屬下不敢違抗少爺的命令。」
雙兒站出來,淡笑道:「雪影,不要忘了你家少夫人的身份,有我在,她不會有事的。何況,小姐不是說了嗎?你們留下兩個人,又沒有要你們全部走。」
「恕屬下難於從命,少爺的命令是誓死護少夫人周全!」雪影斬釘截鐵地說道,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我暗歎,遇到不忠心的屬下是悲哀,遇到像雪影這種誓死忠心的也是頭疼,算了,趕不走就留下。
「吟風,叫你的人出來。」我遞給雙兒一個眼色,雙兒立馬知道我的意思,回頭朝吟風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