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風曲著食指放到嘴邊,三聲口哨聲剛落,八條人影從不同的方向飄然而落。我不懂武,卻也知道這些人的武功絕非普通人可比。
「屬下見過主子。」八人朝我們跪拜,肅然正色。
我取下頸間戴著的蓮心玉鎖,交與當前一人,吩咐道:「帶著玉鎖前去安南王府,貼身保護世子,不得有誤!」
「遵命!」來人恭敬地接過我手中的玉鎖,轉眼便又消失在山林間,來去無蹤。
軒翌,你非要這樣,那我們就換著玩了。你的貼身影子保護我,那我的人自然去保護你嘍,公平!
就不知這會兒你在做什麼,還在陪著弱芸嗎?才離開王府不到一天,我就忍不住想你了,軒翌……
雪影和身後的五個人面面相覷,似有些無奈,但也沒多說什麼,逕自去處理那些黑衣人的屍體。看著那些黑衣人,這一刻,忽然覺得自己變了,心變硬了,我不再像烏柳亭那晚一樣看見血和死人就驚慌害怕,此時的我,只是微微覺得難受。
我變了,真的變了。
「啊——」一直躲在車上沒出聲的青菱忽然大叫起來,擾了我的思緒,驚得我打了個顫,心臟像是要跳出胸口一般。
雙兒反應過來,抱怨道:「死青菱,你見鬼了,叫什麼呢?」
我和雙兒移步至馬車前,朝裡一看,險些笑倒在地上,青菱被丁善書壓在身下,雙手被他抓著,嘴裡唸唸叨叨著:「仙女,你是我的仙女,仙女姐姐……」
瞧丁善書的樣子,分明是神智未清,那副享受而癡迷的模樣,實在好笑。最可愛的就是青菱,睜著雙大眼睛,瞪著迷離著眼睛的丁善書,一臉驚恐,手又甩不開,只好「啊,啊——」的大叫。
見這場景,連吟風也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青菱一見到吟風,臉紅得像初升的太陽,嬌艷欲滴。我和雙兒抱著手樂著,不理會青菱求救的目光,青菱恐怕還是比較希望吟風去救她吧。這小丫頭怎麼就對冷冰冰的吟風一見鍾情了呢,感情的事情真是妙啊。
「小姐,雙兒姐姐,你們還笑,快把他拉開啊。」看青菱的模樣,急得快要哭了。
雙兒拍拍吟風的肩膀,饒有趣味地說道:「哎,你就眼巴巴地看著我們可愛的青菱丫頭被那個臭乞丐欺負啊。」
吟吟面無表情地回道:「吟風向來聽令行事,不敢擅自做主。」
雙兒結舌,敢情吟風把問題拋回給她了,她無奈地將頭搭在我的肩膀上,嘟囔道:「反應遲鈍的男人,就看不出青菱小丫頭的心思嗎?」
我淡淡地笑了笑,輕聲說道:「這種事情急不來的,時間還多著呢。吟風,把那個丁善書拉開吧,再這樣下去,青菱丫頭的眼淚要淹沒大地了。」
吟風領命,一點也不含糊,大步踏上馬車,將丁善書抓起來扔在一邊,然後又大步下了馬車,立在一旁。我暗暗叫道,性子不是一般的冷啊。
「這個臭乞丐,表面斯斯文文的,沒想到骨子裡卻不是個好東西,仙女姐姐,仙女姐姐——肉麻!我雞皮疙瘩都掉一地了。」雙兒厭惡地說道。
青菱可憐兮兮,一臉委屈地跑到跟前撒嬌,「你們兩個太過分了,那個乞丐欺負我,你們居然還笑得出來。」
我擺出什麼也沒瞅見的模樣,笑著轉身。見雪影他們已經將這裡處理乾淨了,便上了馬車,急著趕路。而雪影等人則一轉眼不見了人影兒,我咂舌,真像鬼魅。
這批黑衣人顯然是馬前卒,怕只是爹的牛刀小試,不知道他有沒有為我預備著下一批人了?
一路上,丁善書都說著胡話,一會兒叫仙女,一會兒叫妖怪的。我蹙眉,這人腦袋裡究竟裝的什麼呀?
半睡半醒趕了一夜的路,待到天明時,終於出了巫州邊界,到了滄州邊上的臨夙小城。想像中,臨夙雖小,卻是官道通往之地,很多商人做生意都會路經此地,照理來說,應該很熱鬧才對,然而眼前卻是一片荒蕪狼籍的景象,如此蕭條,街上也見不到一個人影。
路上稀稀拉拉地走著一兩個行人,見到我們的時候也飛一般跑開,或是躲進家,緊緊掩上門,再不見半個人影。
我們均面面相覷,心下詫異萬分,怎麼回事?但也沒來得及根究什麼,找醫館最要緊,丁善書要再燒下去,可要壞事了。
吟風尋到一家醫館,前去敲門,輕微的叩門聲在靜寂的街道上格外清晰分明,良久,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裡頭問道:「誰啊?」
「看病的。」我搶在吟風前面回了話,生怕吟風冷冰冰的口氣嚇得人家不敢開門。
很快,門開了一條縫兒,一位花白鬍子的老者探頭探腦地打量著我們,卻不把門全打開,「什麼病啊?」
我回道:「他發了一天的燒,勞煩老先生幫忙給他看看。」
吟風橫抱起丁善書,老者看了看,伸出只手來號脈,「發燒,還染上了風寒,不過多喝幾次藥就會好了,你們在這裡等著,我給你們抓藥去。」
雙兒不滿地說道:「什麼叫我們在這裡等著,哪有大夫不讓病人進門的理。」
老者面露難色,歎道:「醫者父母心,我能給你們看病已經是盡了大夫的本分了。不是我不想讓你們進來,實在是不敢啊,我看你們不像是壞人,好心提醒你們一句,你們拿了藥就趕緊走,此地不可久留,否則會引來殺身之禍的。」
老者說完話,馬上掩了門,留我們幾個大眼瞪小眼,不明所以。
難道臨夙發生什麼大事了?
「雙兒,你有沒有聽說什麼?」
雙兒搖搖頭,「前些日子也沒聽說臨夙有什麼大事,要是有,估計也是這兩日的事情,看大夫的樣子,倒像是很害怕,不行,我們得向他打聽清楚。」
我點點頭,轉眼看看四處,家家掩門,戶戶緊閉,想要再敲開一家人的門,估計也不大可能,只好叨擾這位老大夫了。
青菱扯著我的衣角,蜷著身子說道:「這個地方冷陰陰的,渾身好不自在啊,感覺和在那片林子遇到黑衣人時一模一樣,這裡不會有鬼啊。」
「鬼你個頭,青天白日哪來的鬼,別自己嚇自己,我告訴你,要說可怕,人比鬼可怕多了。」雙兒敲了一下青菱的腦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