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卻聽文略高聲道:「二皇子果然是文略的知己,若不是爹不允,我真想立馬奔赴邊關,上陣殺敵!」
「我不也一樣。」二皇子笑著道。
我暗暗噓氣,還好他們沒覺察到自己的失態,不然真不知該作何解釋。
對於他們的歎惋,我沒做任何回應,默然不語。我的心裝不了家國大事,我只要好好的活著,照顧好哥哥就夠了。
「我真羨慕他,可以拋開朝廷暗鬥,一心浴血沙場。」文略扼腕長歎,迷離著,憧憬著。
「是啊……」二皇子也欣然頷首。
我心生疑惑,他們口中的「他」是何人,竟能讓這兩個身份不俗的人如此羨慕。
「這世上還有讓你們羨慕的人?」我反問道,心下好奇不已。
「自然是有的。」文略笑著說,「他便是鎮遠將軍的公子,年軒翌!」
鎮遠將軍年逵我倒是聽文略提起過,可他的兒子倒不曾知曉。
「年軒翌……」我在心裡默念著這個名字,總覺得透著神秘感,很微妙。
「為何羨慕於他?一位皇子,一位相府公子,論地位論身份,你們不比他差啊。」我有意繞他們,很多時候,身份地位權勢並不能成為絕對的讓人艷羨的理由,說辭罷了。
「若及論身份地位,我們倒是汗顏了。」二皇子抬眸淺笑,帶著一抹羞愧之色。
「的確。」文略接話道,「年軒翌而今不過十八歲,卻馳騁沙場九年。雖貴為鎮遠將軍的公子,但仍從伙頭兵做起,一步一步走來,立過無數戰功。曾一人斬殺了敵方十名悍將,巧施連環計,大破敵軍。皇上誇他智勇雙全,特封他為『護國將軍』。而他身上的榮耀全是他自己流血拚命得來的,並不是依仗家族。可我們呢,頂著的是家族賜予的光環,有什麼可炫耀的。」
聽文略把年軒翌說得那麼厲害,我不禁莞爾,世間真有這般烈性的男兒?
「那你們見過他嗎?」
「沒有,聽人說除了在戰場上可以看見他的身影外,其他時間都來去無蹤,就連父皇封他護國將軍的時候,前去宣旨的大臣也沒見到他。不過眼下邊關戰亂,此刻,年軒翌想必是在戰場上廝殺吧。」二皇子將目光望向飄渺的蒼穹,一臉沉思。
「你說這次我們會勝利嗎?」文略驀地問,語氣寒涼。
我聽得出他話裡暗含的憂慮,朝中的局勢想必比我想像中要嚴峻得多吧!
「會的,一定會的!」二皇子語氣篤定。
文略還想說什麼,嘴唇微張,卻又閉了回去。
氣氛變得很沉默,我們誰都不作聲,只是靜靜地坐著,各懷心事。
不知過了多久,我抬頭看看天色,打破了沉寂的空氣,「時間差不多了,你們該回前廳了。」
兩人聞言,站起了身,二皇子微微一笑,「是該回去了。」
文略似乎有些掙扎,看著我欲言又止,目光中竟瀰漫了太多說不清的情愫,這是為什麼?
文略,他怎麼了?
「魅兒……」
文略喚了聲,我看著他問:「還有什麼事嗎?」
「你,你真的要離開相府,一年後?」文略猶豫著,字一個一個地從嘴裡擠出來,像是很痛苦。
是啊,我離開後,最不捨的就是若瑤和文略了。但我不能給他們任何希望,我一定要離開相府,這裡已經禁錮了我十五年,餘生,我想要自由地活著。
「對,我會離開。」我肯定地回答他。
「魅兒……我捨不得你走,我不要你走……」文略忽然像極了撒嬌時候的哥哥,如同一個孩子,緊緊抱著我,不肯鬆開。
雖然比我小,可是文略卻比我高了半個頭,原來頑皮的他如今像個大人了,胸膛寬闊了,堅實了。
我靠在他的肩上,看到二皇子正懷著異樣的眼光看著我們,臉瞬間發燙,不是因為男女授受不親那一套,而是因為二皇子眼底從驚訝到瞭然的意味。
他明瞭什麼?為何這般眼光?
我輕輕從文略懷裡抽身出來,輕輕地說:「無論我走到哪裡,都會記著你這個傻弟弟的。再說,不是還有一年嗎,何必現在就傷懷呢?以後的事情,以後再想。」
文略抬手撫上了我臉上的胎記,那般小心,那般心疼。
「我怕你將來一個人在外,會被人欺負……」文略的聲音有些嘶啞。
我的鼻子開始發酸,從小到大,只要有人罵我醜,文略便會替我出頭,打到那些人不敢說為止,他對我總是那麼好。他不會嫌我醜,不會嫌哥哥傻,他真的是我的好弟弟。他的意思我明白,呆在相府雖說被冷落了些,可是至少沒人敢當面罵我和哥哥一句。可我不是籠子中的鳥,我嚮往外面的世界,即使外面危險重重,我也要走!
「別想太多,我會好好的。又不是以後都不見面,為何現在就搞得像生離死別一般,今天可是年夜,該開心才是!」我忽然有種異樣的感覺,今天的文略很奇怪,好像有心事。
二皇子在一旁愣了半天,終於是過來拉文略,「文略,男子漢大丈夫怎能這樣婆婆媽媽的,該走了,一會你爹怪罪起來,我怕自己保不了你!」
最終,文略被二皇子拖著走了,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心中忽然有種感覺,感覺文略好像真的要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