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魅世之江山秀  第1卷 第三回  花家兒女初長成(三)
    「魅兒姐姐……他,他過幾天就要娶親了,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若瑤哽咽著,很傷心的模樣。

    我歎了口氣,自是知道若瑤口中的那個他,工部尚書的公子范雲辰。他的確是個溫文儒雅的男子,永遠都帶著春風般的笑意,對誰都彬彬有禮,即使對我也如此。

    十四五歲,也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如此男子,能不令女兒家為之動心嗎?若瑤自從在賞花會上遇見他,就再也忘不了了,常常對著我念叨范雲辰,女兒家愛慕的心思分明寫在了臉上。

    只是在我看來,此非女子可以托付終身的良人,他的性子軟弱了些,沒有勇氣和意志承擔責任。

    可偏偏若瑤這個傻丫頭喜歡上了他,而他也曾信誓旦旦地給了若瑤承諾,等若瑤行了及姘禮後,便上門提親,如今想來是不可能了。

    爹本就和工部尚書范遠奎不和,加上范雲辰的懦弱,這早已注定是一段沒有結果的情。

    而今范雲辰另娶他人,讓若瑤斷了念想也好,省得以後痛苦。

    「若瑤,他並非你命定的良人,何必糾結呢?放下吧!」我淡淡地說,這些若瑤心裡也是明白的。

    若瑤神情淒惶,嬌小的臉上掛著殘餘的淚,「可嫁給自己喜歡的人總比嫁給一個根本沒見過的人好啊!」

    我心裡一涼,「何出此言?沒了范雲辰,也可以遇上其他男子啊,也不一定是陌生人的。」

    若瑤對著我擠出一個苦笑,哀怨無比,「我聽爹爹和娘私下商量,等及姘之後就送我入宮,做皇上的妃子。可我不想入宮,一點也不想!原本以為只要雲辰真心待我,我能嫁給他也就夠了。沒想到他居然另娶他人……姐姐,我真的好傷心,好痛苦……時間的男子都是這般薄情嗎?」

    我攬過她,好言安慰著,「不是所有男子都薄情寡性,只是沒遇到對的人罷了!」

    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掌握生殺大權的皇帝,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啊?如若若瑤真的入宮,若瑤該如何生存下去?

    從前便聽娘說過,後宮是個華麗卻可怕的囚籠,你心軟,那就只有死路一條。那裡就像是一個大染缸,再純真的人進去,時間久了都會變得沒有人性,沒有心。

    可是對不起,若瑤,我幫不了你,花家的人注定要成為政治的犧牲品,除非你有足夠的能力掌握自己的命運。我只是個弱女子,沒有能力幫任何人,甚至是我自己也幫不了。

    若瑤委屈地哭著,使得這個冬天格外悲涼。

    從小看多了世間人情的涼薄,我的心早已淡然無波。各人有各人該走的路,我如此,若瑤亦如是。

    哭吧,哭吧,哭出來就好了。比起欲哭不能,能哭也是一種福氣。

    在世人眼裡,花家的兒女是多麼風光,多麼令人艷羨,卻不知這背後隱藏的心酸與苦楚。

    我的爹爹叫花延傲,是北越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至今娶有九房夫人,我的娘便是九夫人。

    在哥哥和我未出世以前,爹的其他幾位夫人早已為花家生下了七個女兒,但偏偏無子。哥哥和我出生後,四夫人和二夫人先後又誕下兩個兒子,六夫人又誕了若瑤。

    爹給兩個弟弟取名一個叫花文韜,一個叫花文略,恨不得將文韜武略都全用上,可見爹是多麼的在乎這兩個兒子。兩個弟弟從小就被爹逼著學很多東西,大至治國安邦,小至言行舉止,就像娘親對我那般苛嚴。

    好在兩個弟弟都很爭氣,去年的科舉考試,文略高中狀元,文韜高中進士,均被朝廷委以重任。

    文略是二夫人的兒子,二夫人雖然對娘和我冷嘲熱諷,倍加疏遠,可文略卻偏偏與我親近,為此他時常挨責罵。

    如今,七位姐姐都已為人婦。大姐花若惜和二姐花若盈都已進宮,大姐是當朝國母,二姐是皇貴妃,花家深受皇恩可見不一般。

    其他五位姐姐,三姐花若裳嫁與睿王為妃,四姐花若含嫁與龐太傅的長子龐竣,五姐花若羽和六姐花若藍則遠嫁匈奴和親,七姐花若琴半年前也遠嫁綏州,夫家是梨氏,北越國首屈一指的富商。

    爹把手中的棋子運用得很好,幾乎讓花家的勢力遍及朝野,盤枝錯結,脈脈相連。

    現在府上就只有我和若瑤兩個女兒,我容顏醜陋,自是不能成為他手中的棋子,那便只有若瑤了。

    可憐的若瑤,你也逃脫不了宿命嗎?

    至於爹和娘,我不曾知曉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只知道當年千繡山莊的人一夜間盡數遇害,只有娘和丫環秀珠倖免於難,是爹救了她們,娘為了報答爹的恩德,甘願嫁入相府為妾。

    天下第一美人居然嫁給相國為妾,又有英雄救美的故事穿插,於是這在多年前曾被世人譽為一段佳話。

    可是不知為何,娘才進門三月,爹就突然將娘貶入偏院,到娘死的時候也只來過偏院兩次。一次就是哥哥和我出生的時候,還有一次便是娘死的時候。

    我從一出生就呆在這個偏院,屋裡只有娘,秀姨,哥哥和我四人,爹下令不許我們踏出偏院半步,否則家法伺候!

    好在爹還未絕情至此,每月都讓管家送來足夠我們生活的米糧和柴火,使得我們不至於活活餓死在此。

    我曾懷著希望,或許爹只是一時生氣,有朝一日一定會許我們搬出偏院的,可是時光卻把這樣的希望一點一點打碎,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我們依然被禁錮在這裡,漸漸地,便不再抱著什麼希望了。

    我也開始慢慢懂了,官宦之家的親情是何等的薄弱,風一吹就破了、碎了。

    剛開始的時候,小院很熱鬧,來來往往的人很多,當然,多數是來看笑話的。後來,慢慢地也便冷清,鮮有人來了。

    年幼的時候,總是不安分,常常拉著哥哥從院子的牆洞裡爬出相府,到大街上玩。可是由於我們的相貌太過引人注意,常常在街上被人圍堵,然後被相府的家丁發現,又把我們抓回了相府,免不了又是一番打罵。

    漸漸明事,我便不再頑皮,每天都安心地呆在小院,幫著秀姨照顧纏綿床榻的娘和不通世事的哥哥,閒暇時就看看書繡繡花什麼的打發時間。

    花開花落,雲卷雲舒,春來秋去,夏炎冬寒,時光在指尖消逝,轉眼十五年,竟也走過來了。

    心境從最初的憤恨不安慢慢趨於平和,越來越淡,只是耐心地等待著離開這個涼薄之地的那一日。

    我一直不明白爹為何這般待娘,這般待哥哥和我。為何能容忍娘不按花家的字輩給我們取名,難道在他的心裡,從來沒有將哥哥和我當作花家的子孫嗎?就因為我們癡傻無鹽,讓他顏面無光嗎?所以他也可以毫不猶豫地答應娘,讓我們回朔陽,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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