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別墅大吵一架,其實也不算大吵,灰大哥還顧忌她大病初痊,從頭到尾都是她一個人在發莫名其妙的怒火,他只是撇開頭,站在門口,就是不讓她去碧龍。
其實,她沒想去碧龍,她只是找個幌子,想讓界芹答應,能讓她出去一趟,尋些必要的東西。
界芹不止恨她,還恨溫姨。
她理解,他們是兄弟,他們的感情不比誰淺。
灰大哥,不也痛苦的深夜難寢。
她跟溫姨都是劊子手,他的這些兄弟,恨她們奪他性命。
只不過無奈,她的命,是他拿命換來的。殺了她,也無濟於事。
他能答應她去碧龍,其實也是想看看,風安毅見到還她活著時震驚的神情。
但,她不想去傷害溫姨,一點也不想。
讓那個家溫馨幸福,曾是她的末願。
他的努力,她不會讓他白費。
出了別墅,途中,她撒謊下車,一個人上了公交。輾轉幾趟才來到聖英,聖英開學有段時間了,熙熙攘攘的路上,時常有人與她擦肩而過,有不少人在她身上留下眼光,一臉漠然。
她沒穿校服,已經不再是昔日那個溫藍!
簡潔淡雅的藍色套裝,是他送給她的,也是他送給他女朋友的,她當時不能明白他的用心,此刻一想起,那些過往的種種,他壓抑的情感,心為之絞痛。
明明知道她是女生,他縱容著她,不戳穿,也沒有小敏那般的怨聲滿腹。
反倒是她自己,任性,剛愎,從來就沒有珍惜過,從女扮男裝,從在SHOW吧305房間,見到他的那一刻起,自以為是的,便認定他是同性戀!
鄭潔梅遲遲走近。
掌心捏著手機。
區藍找她?
大年初一那天,聽說謝陽仁與菲姨大吵一架,謝陽仁帶區藍私奔了,菲姨氣得不輕,跳了樓,險些喪命,他藏了區藍,回頭才安排菲姨的病。
他恨菲姨。
可熟識的人都知道,菲姨才是他的親生母親,並非那個溫翡。
不知道他把區藍藏在哪?
區藍這通電話,讓她惶恐不安,不知何事?
自從萄京,被她知道所有一切後,她瘋狂囂吠,日後想起,她深感後怕,她知道那個非意外流產失去的孩子,風少為這孩子,結紮了劉珊蘭,她為之,差些掐死劉珊蘭。
這一切的一切。
讓她害怕。
始作俑者,必竟都是她。
沁園門口,這裡一直很安靜,鮮少有人會來,她也就跟區藍,來過那麼一次,區藍喜歡往這跑,常常!
木柵門口,高而聳立,雋而不陋。
那裡,站著一位身材柔美窈娜女子,大方得體的淺藍外套,腳上穿著亮澤純黑皮靴,沾了少許草叢間水露,全身高貴又優雅,那衣服搭配適宜,必定是量身定做,她手插入兜內,那頭烏黑短髮垂下,仰著頭凝視被籐條攀繞的舊門牌。
不知道她在看什麼?上面只有略顯粗糙的鏗鏘兩字——沁園。
一看便知,是有心的人親手雕刻。
「來了。」
冷淡的聲音,沒有絲毫感情,是熟悉的聲音。鄭潔梅瞠目結舌,她,她,她竟是區藍!
自從劉珊蘭婚宴,她知道溫藍是女生,自從SHOW吧發生的事,她知道她真名叫區藍,可她從來沒見她這樣打扮過,一身女裝,純雅臻美,若非那熟悉的聲音,她還真不敢相信,眼前這抹柔美的身影,是那昔日,整是西裝革履的溫藍!
區藍沒理會,伸手推開門,「一起進來瞧瞧?」
「不、不行!」鄭潔梅膽怯,「這是聖英的禁區,擅入者,會被學院開除。」
區藍停步,返過身瞧她,「你鄭潔梅天不怕地不怕,還拘泥這些?」
鄭潔梅怔神,望著遠去的人,莫可奈何,提腳跟上。
步伐趨同向前,兩人之間有幾步之遙。
「這裡美吧!」區藍側過頭,像問她,又像自喃自語。
毋庸置疑的,這裡確實很美!純天然造物,美的讓人眩目,身感世外。
「可就是太美啦!」區藍輕歎。
轉過身,「是不是?」
鄭潔梅訝異她的突然提問,抬頭瞧眼她,過眸之處,又斂神低垂。
「一般太美的東西,是不可能長久存在的,」區藍又往前走,在那棵獨木成林的大榕樹的粗根上,順拉著裙坐下。「太美的東西,會讓人產生幻覺,可它,遲早有一天會消失的,對不對?」
鄭潔梅似懂非懂的杵那。
「鄭潔梅,不問問我找你來做什麼?」她話鋒一轉,回到正題。
她想問的,剛才給忘了。
「給我準備一批炸藥,我要毀了這。」她平淡,像述說一件很平常的事。
鄭潔梅驚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
「怎麼?弄得到迷迭香,炸藥很難?」區藍嘴角噙著冷鷙,冷諷著,沒給她拒絕的機會,揮了揮手,「這個週末,我便要!」
鄭潔梅想勸,頻頻回頭,猶豫著還是離開了。
她坐在那,仰著頭,貪婪的呼吸清新空氣。
她喜歡這,喜歡那段與他的神交。
嗖的響聲,身邊已然多了一個人。
「你想做什麼?」界芹冷言冷語,滿臉怒意,她要炸這座山,那麼連同老大的墳墓,她也想炸嗎?
區藍微微睜開眼,漫不經心的道:「界先生,你不認為,我該準備一份賀禮,才能去拜訪風安毅嗎?」
賀禮?
界芹來回雌視這個年幼的少女,她的心緒,讓人難懂。
她是想毀掉沁園,向風安毅挑釁嗎?
似乎又不太像。
「那為什麼不直接找我?我可以幫你。」
區藍笑了。
她站起身,理順衣服,「你說,鄭潔梅從這出去,會把剛才的話告訴誰?」
她停頓,看眼他,
「何況,你跟他是兄弟!我不會讓你做傷害風家的事。」
他震澹,面無表情的臉上,緊鎖了眉,他還是猜不透,她打的什麼如意算盤,「可她不會給你準備炸藥。」
「我沒盼她給我準備。」
他驚在那。
她沒盼鄭潔梅給她準備炸藥,那麼,她用什麼來毀沁園,又拿什麼賀禮送給風安毅? 她找上鄭潔梅,告訴她,她要炸掉沁園,又是為了轉告給誰?
謝陽仁?
不對,謝陽仁現在不在澳門!
區藍臨走前,又說了一句,「自然會有人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