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這樣擁著,彼此都沒有異意。似乎這樣就足夠了,在這並不寬敞的沙發中,長眠不醒。
區藍忍著痛,嘴角含笑,就這樣睜著眼,望著他!能這樣看著他,她該知足了,如果時間能停滯不前,該有多好!
世事,總是不盡人意。
一陣電話鈴聲,響徹於靜謐空曠的室內。
是他的電話,區藍低頭看向他。
他一動不動,眼皮也沒動一下,慵懶的輕喃,「不用理。」
可那電話執著,停過之後又響起,竟是一刻也不曾停歇,似乎電話的主人不接電話,對方便會誓不罷休。
「或許有什麼急事?」她小心的提醒,怕因為她,敗壞他重要的事情。
他反手掃出,從茶几上掠過電話,正要按下右邊紅色關機鍵的拇指,看到來電顯示,轉而按下接聽鍵,卻是一直沉默,對方說了不少,末了,他答應了,只道了一個好字。
隔得近,區藍不僅看到了來電顯示,也聽到對方愉快的話語。
是他無法拒絕的人,他心愛的妹妹。
告訴他,她的爸媽回家了。讓他回家吃晚飯。
晚飯?區藍連午飯都還沒吃,一眨眼,一天就這樣過去。
即今,對她來說,無異於世界的末日,無從預知的壽命,她今天有了答案,知道了她自己壽命的長短,半個月的時間,是她最後的期限。
她艱難的坐直身,整理被他弄得亂蓬蓬的衣衫。
他視而不見,對她突來的冷淡,似乎並不怎麼在意,「你的溫姨回來了,讓你回家吃飯,一起回去?」
區藍沉默,埋首點頭,該來的,還是來了!
她希望地球停止轉動,可那是世界末日。
而她的末日,並不是地球停轉,而是溫姨回家了。
漸漸抬起頭,仰望站在旁邊,俊帥得讓她貪戀的容顏,「能不能讓我先出去?」
他挑眉不解。
「我答應了界芹,不吵醒你,他才肯讓我上來,這會兒一起下去、、」
「沒我的允許,你認為他真敢讓你上來?」他反問,掃過迷糊的她,把淺藍色的外套披在她肩頭。
區藍緩不過神,難道當時界芹褲兜內閃動的綠色光線,是他們通訊信號。
本不當一回事,如此,便連想到一塊。
原以為界芹是為她所動,不過是這優秀男子所導。
他執起她的手,沒待她回神,牽著她往外走去,「灰狼準備了晚餐,一起下去吃。」
「不是說回碧龍吃嗎?」她不解的追問。
「回去,會吃不飽!」他拋下幾字,神色冷凜。
兩人的十指糾纏,隨後,便緊緊的扣結一起。
心有靈犀。
僅只而已。
一樓早已整頓完畢,幾個男子圍在一張餐桌邊享受他們的晚餐,發覺兩人,站起身身以示迎接,
灰狼掃眼十指相扣的雙手,給了區藍一個加油的手勢。
他拉著她坐下,為她揭開面前的蓋。鮮嫩的美食,上面有塊油膩肥脯的雞腿,區藍午餐沒吃,正餓得打緊,不由嚥了口口水。
一切,入了旁邊男人的眼。
腦中忽閃起,那狼吞虎嚥,流產後還餓肚肌腸的人。
心中滑過一絲心疼,五指撫上烏黑的短髮, 「小子,以後記得按時吃飯!」
「你怎麼知道我沒吃午飯?」區藍呀異,脫口而出。
她也自招了!
那隻大掌滑下,捏在弱小的肩頭,微施了力,「你還知道啊!」
她肩頭微痛,不解的看向這男人,平淡的表情無一絲異樣,臂上的痛卻是劇烈,眾目睽睽下,她敢怒而不敢言,埋下頭去,不再吭聲,認真解決她的晚餐皆午餐。
兩人一前一後跨入碧龍,生疏的似乎只是陌生人,不過是這裡平凡的住客。
客廳裡暖意融融,熱鬧非凡,溫喬已獲得兒女們的諒解,她只是說她會留下,可這比那些多餘冠冕堂皇的解釋,來得管用。
只是,他們欣喜接受下那棵忐忑不安的心,對這突來的一切,隱隱有絲不安。
碧龍山莊,有八年了,不曾如此溢滿暖盎。
只因,這裡的女主人,她離開有八年餘載。
這樣的幸福,八年了,終得盼來,風凌雲卻喜不上心來,俊帥的臉上,冰冷得連個嘴角也址動不開。
「小藍,」溫喬笑意盎然,拉住區藍的小手,「來,溫姨給你買了件禮物,很特別的哦!」
區藍身形僵硬,不止是因為身上的傷,更是因為那笑不達面的牽強,她沒敢看廳內一人,甚至連安靜站在一旁的陳逸遠,她也沒敢投一眼。
這樣的神色落入他的眼底,心莫名燥動,有股衝動,想拉過她,直接告訴她,不要這樣勉強,你沒有那個義務,別這樣為難自己。
風慕慈欣喜跑來。
他蹇步,他的妹妹挽上他的手,在他耳邊低咕,把這一切,母親要留下,讓人欣慰的事,一咕嚕的悄悄全告訴了他。
他除了衝她笑笑,又能說什麼。
身板微轉,與風安毅眸眼不期而遇,眼底的神色紛沓雜亂。
他的有意,
沁園有安裝攝像頭,他又不是不知!
卻故意在沁園跟她挑明,讓他獲悉。
風安毅面帶微笑,似遇見熟人一般的打招呼,「小雲。」
「既然有意讓我知道,爸,想知道我的選擇嗎?」他站近一步,兩人身高懸殊不大,同樣好看相似的臉,一個年少,一個年長,一個略顯稚氣,一個成熟穩重。
聲音不大,卻足已彼此相聞。
風安毅不怒不惱,嘴角含笑,這個兒子向來聰明,這點他深知。
他在賭,賭他的兒子對喬兒的感情,與其往後讓他來怪他,不如勇於下注,他只給他自己一條路,也只給了他兒子一條路。
這便是狹路,
很窄,
親情與愛情的相撞。
他嘴角微微扯動,那抹笑卻是苦笑,他的父親丟給他一個難題,難於決定的選擇題,這樣的他,全是為母親,他能責備嗎?
恐怕,不能呵!
瞧著不遠處,笑靨滿面的母親,見她投來了關注的眼神,他強顏歡笑。嘴唇微微蟯動,輕輕的道,「爸,我那孿生哥哥,是怎麼死的,怕是媽她還不知道吧!」
「你?」風安毅驚恐,手指微抖,強掩下顫慄的心,不敢相信的怒瞪他,狠狠的道:「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