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存兒睜眼醒來,眼前一團漆黑,只有小小的窗欞刮過寒涼的夜秋風,「呼,呼,呼——」
眼珠轉了轉,她發現她被丟棄到了一個空曠的小房間裡,房裡光線微弱,只有外面淡淡的月光柔柔的照進來。
藍存兒全身酸痛的動了動,身下有彈力的床彈了一下,還好,是躺床上而不是荒郊野外。
「咦!表姐呢?」
她「騰」的坐了起來,快速瀏覽了一下房間,房間雖然很小,但和表姐的那間是一樣的,只有床,沒有其它擺設。
「難道,我被哪個有同情心的大俠相救了?」
一拍腦門,藍存兒直罵自己白癡,給雜誌社撰寫稿子幻想瘋了。
沒錯,她是個自由撰稿人,自由得各個銷量稍為好的雜誌都刊登過她的「大作」,姑且這麼說,她有點自戀的說。
也因此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認識了同樣自由的風景攝影師溫澤宇。
兩人先是聊了三個月的QQ,越聊,越投機,感情一發不可收拾。發相片,第一次見面之後,誰也沒提過喜歡的問題,但關係就這麼莫名其妙地確定下來了,既然不討厭,那就應該算是喜歡了嘛。
要藍存兒說喜歡溫澤宇哪點,她也說不上來,反正他們兩人很聊得來,很自由,誰也不束縛誰,想見的時候見見,忙的時候,誰也不會不識趣的來打擾,他們就喜歡這感覺,自由,無拘無束。
但是,眼下,藍存兒在心裡已不知把溫澤宇埋怨了多少次了,他一出外景就是好幾個星期的,以前她也有自己的稿子要寫,沒發覺時間有多漫長,也不覺得這麼長時間沒見面會突然產生非見不可、急不可耐的想念。
但現在,她已經火燒眉毛了,而他,卻不見來救火!
「臭傢伙,回來不理他了!」
「臭傢伙,也不是什麼美男子嘛,但要是能夠英雄救美一番的話,他也是很美啦。」
藍存兒罵人的心思在職業病(幻想症,小說是虛構的嘛!)的作慫下,居然多了三分唯美的浪漫!
狠狠的把溫澤宇又罵了一遍,藍存兒一聲怨歎,才正式關心起她的處境來。
跳下床,她跑到窗邊看著窗外,還是姨媽家熟悉的花園,那個熟悉的白色的鞦韆躺椅,她能記著一輩子。
第一次來姨媽家,表姐帶著她興奮地坐上了鞦韆椅。她還好心的主動給表姐到後面推拉,把表姐蕩得高高的,響起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不要弄髒我們家的椅子了。」
冷漠的聲音,凌厲的眼神,讓十歲的她倏地收回了手,尷尬地站著,訕訕的。
幸虧表姐解圍:「媽媽,是我叫存兒推的。」
這樣,姨媽才不了了之了。
她心存疑惑,那一次,她回家問了展若晴,但展若晴卻叫她不要介意,祝麗涵是好心好意怕她們摔倒了才那樣說的。
「好心好意,呸,我再也不信姨媽會好心好意了,誰說她是好心好意我也不信。」
藍存兒忍不住啐罵了一句。
這時,一個不緊不慢的腳步聲傳來,似乎在防備什麼似的,盡量壓低腳板觸地的聲響。
「表小姐,給你送飯了!」
低低的溫和桑聲剛落,一個陰冷的厲聲響起:「梅姨,我剛吩咐了你,不准給她送飯的,你當我的話是耳邊風啦!」
梅姨愣住,訕訕地不知所措。
祝麗涵一手搶過托盤,對著藍存兒冷嗖嗖的說:「我跟你說了,給她餓兩天的,她餓了,自然就沒力氣逃跑了。我才轉腳,你就給她送飯來了。你這責任心,我怎麼敢留你繼續照顧靜荷呢?」
「哦, 這個,夫人,我剛剛送飯給小姐,一時忘記就多送一份了。」
梅姨同情地瞥了藍存兒一眼,為難地找借口解釋,但情急之下也只找到了這個沒有說服力的借口。
藍存兒眼見梅姨為了自己差點丟了工作,心裡想:儘管我好言好語又加哀聲哀求過她放我出去,但接觸到她剛剛那同情的一瞥,想來她真的是很為難,幫不了我了。
藍存兒笑了笑,說:「梅姨,我不餓呢,中午吃的飯還沒消化,又躺了一個下午,什麼事情也沒做,都叫你晚上不用送飯給我啦,你看你的記性。」
「哼。」
祝麗涵倒也不拆穿她們的西洋鏡,冷冷地說:「梅姨,聽到了吧,她自己要挨餓的,由不得我們同情她。把飯拿走,我倒要看看餓了兩天,猴子還會不會爬樹逃跑。」
「啊,是,是。」
就這樣,祝麗涵把梅姨遣走了,而她的晚飯——
她的肚子真的很餓了,早已經不爭氣地「咕咕」叫了起來,而剛剛殘留在空氣中的飯香仍然繞在她的鼻息之間,讓她的肚子叫得更加厲害。
「難道她真的要讓我挨餓兩天?」
她不敢相信地豎起淡淡的彎彎秀眉,躺在床上想著祝麗涵近乎變態、近乎瘋狂的囚禁綁架。
哎,回家非要問清楚母親,姨媽為什麼對她有如此瘋狂的深仇大恨,彷彿殺了她她才能解恨似的。
表姐因為她一句「陶藝林」而發病,她就把自己獨立開來虐待她兩天?
挨兩天餓,不死也脫水得快要死了。
哎,她現在的遭遇,就像遭了後媽的毒手似的。
想著祝麗涵無法解釋的狠心,藍存兒安安靜靜的不再去思考什麼問題,保存體力,直到從這裡出去。
但是,自己都已經幾天沒回家了,爸爸媽媽難道就不擔心我出了什麼綁架事件之類的嗎?
失蹤二十四小時就可以到派出所報警尋人的,現在都幾天過去了,怎麼就沒動沒靜呢!
自從大學畢業以後,她就以磨筆桿子為生,呵呵,其實是敲鍵盤。
偶爾才和溫澤遠一起出去看看風景,拍拍照,但基本上是不出門的,只除了每天到香蕉林裡,躺在高坡上,聽著蕉葉互相碰觸的「唆唆」聲響。
澄澈明媚的響亮,藍存兒覺得,這純粹的聲響,有如高山流水的心曠神怡。
難道姨媽也把他們綁架了嗎?要不是就姨媽打電話給他們說自己留在這裡了。
這麼想著,藍存兒打了一個寒噤,瑟縮了一下,搖頭,不可能的,這社會哪裡會縱容人這麼猖狂啊,姨媽大概是哪根筋搭錯線了,想法這麼可笑,哪裡能把人綁著結婚的。
她翻了個身,「喲!」
一聲痛呼,她感覺到肩膀那實實在在的麻辣之痛。
掀了掀重新換上的白襯衣領子,傷口已被人包紮!
「哎,真倒霉啊,又好餓啊!」
她嘖了嘖口水,餓得迷糊糊的睡著了。
時間對於餓了一天半的她來說,太漫長了。
藍存兒氣若游絲地躺在床上,眼冒金星,胃在打結,腸子像拉鋸一樣彈奏著噪音。
但這天早晨,天氣卻出奇的好,昨天那團飄了很久的灰色雲朵也消失不見了,只剩澄澈天藍與純潔潔白。
房門被打開,四個打扮時尚的女人搬了一堆東西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