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兒,你、你這是何意?」司馬昭倏然轉身,看到子夜面色坦然地跪在秀容身邊,不禁眉頭緊蹙,氣呼呼地質問子夜。
「大將軍,子夜從小孤苦無依,視秀容如親生母親,如今母親罰跪受苦,哪有女兒視而不見的道理?何況秀容媽媽還是待我受過。」
「你、你視她為母,不忍讓她受罰,那你把我看做什麼人,僅僅是本朝大將軍?」司馬昭氣得用手指點子夜,萬軍叢中鎮定自若的人物,此刻卻雙目盡赤,渾身顫抖。
「子夜,你快少說幾句,看你把二公子氣的。」秀容低聲勸著倔強的子夜。
子夜輕輕推開秀容的拉扯,淡定地看著司馬昭,「子上,今日子夜食言事出意外,絕非有意忽略子上,你我這麼多年形同夫妻,你在外征戰,夜兒哪有不擔心的道理?」
「你、你起來吧,」子上輕歎一聲,面色趨緩,走上前伸手攙起子夜,「夜兒,記得臨行時,我答應你全身而退,如今我凱旋歸來,你卻害我望眼欲穿,不見伊人。更何況,今日的情景,你、你要我怎能安之若素?」
子夜面色微微泛紅,借子上的力站起身來,轉身又去扶一旁的秀容,這才長歎一聲,「子上,今日之事並非你想的那樣,我與阮大哥去竹軒的時候,並不知道叔夜夫妻和蘭卿也會結伴同去。我本想私下溜走,不曾想酒後失足落水,這才被叔夜所救,正好被你趕上。」
子上凝神注視著子夜,子夜垂下眼簾不敢與之對視,半晌,子上低笑一聲,將子夜擁入懷中,「夜兒,你是看到嵇康夫婦,才要偷偷溜走嗎?」
子夜被揭穿心事,面孔更是滾燙,索性埋頭不語。
子上擁緊子夜,又低笑著輕吻子夜的秀髮,「真是個傻丫頭。」
秀容聽子上說笑,以為他已經釋懷,忍不住抬頭長吁一口氣,與子上目光交錯之際,卻驚訝地看到,方纔還在說笑的二公子此刻笑容已然凝固,那冰冷的眸光中,正散發出徹骨的寒意。
淮南之戰後,魏國士氣空前高漲,吳國、蜀國也偃旗息鼓,不敢再騷擾邊境。
魏帝曹髦多次欲加封賞,司馬昭效仿父兄多次辭讓。
雖然如此,朝中大權還是獨掌於司馬昭一人手中,此時,朝中大臣為司馬氏馬首是瞻,旗下幕僚更是數不勝數。
時光荏苒,司馬昭的府中,接連傳出姬妾誕子的消息。
每當喜訊傳來的時候,司馬昭只是過府看上一眼平安的母子,又不動聲色地賞賜些奇珍異寶,隨即匆匆而去。
倒是子夜居住的原宣王府,成了司馬昭的正式府宅,白天上朝,晚上回府,從不在外過夜。
秀容曾經多次勸子夜嫁給子上,子夜淡淡說道:「我和子上合則聚,不合則散,我可不想成為他的附庸。」
子上礙於子夜的身份,畢竟名義上還是已故兄長的妻室,如果再明媒正娶,傳出去豈不被天下人恥笑?因此,曾經私下同子夜商量,用白夜的化名嫁入司馬府,被子夜斷然拒絕。
這一天,司馬昭回府甚早,邀子夜後花園賞花,正值鍾會等幕僚拜會,興之所至,在園中大宴賓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