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曲洞中,巖壁突兀,道路險峻,一尺多寬的陸地旁,是一條蜿蜒曲折的小河,潺潺的河面上冒出裊裊的白霧。
洞中陰氣嗖嗖,身穿厚衣的阮籍禁不住打個冷戰,將手中的火把插在巖壁夾縫中,阮籍脫下鞋子,挽起褲腿,赤足走向小河。
剛剛把腳伸入水中,阮籍低呼一聲急忙縮了回來,好友的話果然不假,水寒似冰,刺骨的寒意從足底一直襲到頭上,全身的汗毛都冰得倒豎起來。
望著輕霧籠罩的河面,白慘慘如夜兒的面無血色的臉,阮籍一咬牙,再次毅然把腳踏入水中。
深吸一口氣,忍住鑽心的冰冷,另一隻腳也踏進水中,徹骨的奇寒沿著足底和腳踝向上迅速蔓延,阮籍的身體有些發抖。
「嗒嗒」,一連串奇怪的聲音響起,阮籍半晌才反應過來,原來是自己的牙齒在不停地打戰,這種顫抖已然無法控制。
阮籍蹲下身體,挽起袖子伸手在水中摸索,十指尖傳來的劇痛,牽扯得心都在抽搐。
一個滑膩膩地東西在手邊溜走,阮籍用力一抓,身體失去平衡,一下子跌入水中。
爬起來,再摸,再抓,還是溜走了。
一連多次失敗,阮籍已經全身濕透,遠遠望去,他的身上也在冒著白色的輕霧,寒冷在一點點掠奪著他的體溫和體力。
腳已經沒有了知覺,手也開始不受大腦支配,阮籍心中焦急,看來自己的體力很快就要消耗殆盡,可五色冰魚還沒有抓到,夜兒命在旦夕,難道就這樣眼睜睜地失去這個摯友嗎?
「不,不!」阮籍顫抖著嘴唇大喊,這個不字連自己都聽不清楚。
撐直身體,阮籍用有些僵硬的雙手,笨拙地脫掉衣服,扯掉一塊布用作漁網,阮籍再次將身體浸入水中,摸索著滑膩靈巧的冰魚。
竹林中、竹樓裡,子夜被白衣放在竹床之上,昏暗的燈光下,白衣一手搭在子夜的脈搏之上,目光停留在子夜蒼白泛青的臉上。
切脈之人應該心靜如水,這樣才能從脈象中體察入微。
白衣濃眉微蹙,居然放開了為子夜號脈的手,站起身來,自言自語道:「今天是怎麼了?心思為何這樣紛亂?」
低頭端詳著子夜,白衣沒來由地一陣心悸,那種揪痛的感覺讓人莫名地恐懼,「該不是阮兄出了狀況吧?我得看看去。」
阮籍終於撈到兩條冰魚,心滿意足地向岸邊移動,可是費了很大的力氣,距離岸邊還是那樣遠。
這是怎麼回事?阮籍低頭望去,才發現原來雙腿已凍得麻木,任憑自己如何努力,就是邁不出一步。
阮籍心急如焚,夜兒還在等著這味藥,難道自己今晚就要困在這裡嗎?自己死不足惜,反正欠夜兒一條命,可是夜兒還小,難道就這樣眼睜睜地失去生命嗎?
阮籍將布網裡魚繫緊,這才用力拋到岸上,砰地一聲,布袋打在一個白影身上,阮籍隱約看到來人,呵呵笑道:「你、你終於來了,魚、魚在裡面。」說完,阮籍眼前一黑,跌入冰冷的河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