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瞥了一眼阮籍,伸手抓過琴邊一見大氅,遞給阮籍,淡淡道:「我可不想同時忙活兩個病人。」
阮籍聽出話裡玄機,乖乖地接過大氅披在身上,笑嘻嘻地挨近白衣,「你答應就好。」
白衣沒有理會阮籍,目光沿著子夜的臉上一直向下望去,突然目光停駐在腰間,平靜如水的臉色變得陰晴不定。
白衣霍然站起身來,背負雙手,向亭中走去。
「喂,你快治病啊!」阮籍在後面呼喚。
「你走吧,不治了。」白衣冷冷地回應。
「為什麼?」阮籍猛然站起身來,疾步搶到白衣面前,面帶不解地問道:「見死不救,不是你的為人,是怪我方才打斷你的琴聲嗎?」
說到這裡,阮籍伸手解掉氅衣,依舊赤身對白衣躬身施禮,「賢弟請恕愚兄方才魯莽。」
白衣詫異地看著昔日狷狂不羈的阮籍,「阮兄,這少年是你什麼人,居然害你性情大變?」
阮籍挺起胸膛,傲然道:「生死之交,親如手足。」
「噢?」白衣微蹙眉頭,幽深的黑眸望向子夜,當目光停留在子夜的腰間時,瞬間眼中凝結出寒霜,「不行,我這缺醫少藥,救不得,你還是把他帶回到原處吧?」
「胡說!」阮籍大怒,衝上前抓住白衣的衣襟,吼道:「你醫術高明、藥理精通,怎會缺醫少藥,就是當真少什麼藥材,我就是上天入地也會採到。」
「哼,阮兄,數月未見,你居然同司馬府中有了牽連。」白衣冷哼一聲,輕輕放下阮籍的手。
阮籍一怔,半晌才道:「你怎知他是司馬府的人?」
白衣冷笑一聲,走到子夜身前,用扇柄輕佻起子夜的腰牌,「這是什麼?」
阮籍一看笑道:「原來如此,你看我也有這個東西。是不是我也算是司馬府的人?」說著,阮籍從袖中也拿出一個腰牌。
見白衣神情詫異,這才笑道:「說來話長,賢弟你救人要緊,愚兄只是告訴你,我和他是從司馬府裡逃出來的,為避追兵這才走險路,失足掉入陷阱的。」
白衣回到琴後坐下,雙手撫琴,弦動琴響,只是斷了一根弦,樂聲再起已顯繚亂。
阮籍撲到琴旁,雙手按住琴弦,焦灼道:「琴音已亂,奏者心煩,賢弟還是救人要緊。」
白衣輕輕移開阮籍雙手,淡淡地說道:「小弟今生立誓,不與司馬家再有牽掛。兄還是不要為難我。」
阮籍一怔,隨即腦海中靈光一現,叫道:「你不救我來救。」
見白衣驚訝地看著自己,阮籍狡黠地一笑,瞇起鳳眼道:「我只須你告知我救人的方法,我自己動手救人,這樣既不違背你的誓言,又能救人一命,如何?」
白衣深深地望了阮籍一眼,垂眸撫琴,淡淡地說道:「這少年中的是冰寒毒,本來用於捕獵大型野獸,此毒對獸只是麻痺作用,沒有大的傷害,但是對人,特別是體質較弱的人,卻是足以凝結血液而死。」
「什麼藥可以救?」
「治這種病需要兩味奇藥做為主藥,一味是寒潭中五色冰魚、一味是峭壁間的海風籐。」
「哪裡可以採到?」
「呵呵,一個在竹林深處,九曲洞中的寒潭內,一個在峰頂的峭壁中,這兩種藥地處絕境,你恐怕藥未採到身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