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什麼,往下看。」嘶啞的聲音再次響起,子夜循聲望去,朦朧中見一大一小、一胖一瘦兩團模糊的形影躺在院中地上。
「請問,劉伶先生在哪?」子夜小心翼翼地走近。
瘦小的身軀倚靠在胖大黑影上,伸手在胖子身上拍得啪啪作響,「他醉了。」
聽著清脆的拍擊聲,子夜嚇了一跳,這胖子難道沒穿衣服嗎?
「哼哼,」躺在地上的胖子發出怪異的哼聲,子夜走到近前凝神一看,差點笑出聲來,這哪裡是劉伶公子,原來是一頭圓滾滾的大白豬。
「呵呵,還沒喝夠是嗎?」靠在豬身上的瘦子笑道,一仰脖又灌下一大口酒,轉手又把酒囊遞到白豬的嘴前,迷迷糊糊的白豬還真是抬起頭來,貪婪地吧嗒著嘴巴,喝起酒來。
子夜看著這人豬共飲的場面,真是啼笑皆非,難怪乎阮大哥和老家院都說劉伶嗜酒如命,沒曾想居然到了這個境界。
眼前這個瘦小枯乾的傢伙一定就是阮大哥的好友劉伶了。
子夜拱拱手,「先生,它是劉伶,你又是誰呢?」
瘦子翻了一個白眼,不耐煩地回答:「豬。」
「呵呵,」子夜笑得合不攏嘴,「小弟白夜,見過豬先生。」
瘦「豬」先生又灌下一大口酒,靠在胖「劉伶」的身上,幽幽道:「豬困了,白公子請回吧。」
子夜從懷著掏出一個酒囊,輕輕拔出木塞,一股清冽甘醇的酒香隨風飄蕩,地上的「豬」先生使勁嗅著,突然從地上一躍而起,滿臉堆笑地湊上前,「哇,真是佳釀。」
說著,伸出一雙手就要來奪子夜手中的酒囊,子夜早有準備,向後急退兩步,笑道:「這是阮籍大哥讓我送給劉伶先生的,他既然睡了,我還是等明天再來吧。」
說著轉身欲走,瘦子一把扯住子夜的袖子,賠笑道:「呵呵,原來是阮籍那傢伙讓你來的,不知者不怪罪,我就是劉伶。」
「那它是誰?」子夜指了指地上。
「它才是豬。」劉伶回答得乾脆。
子夜見劉伶現身,急忙深施一禮,「小弟白夜,見過劉兄。」
「呵呵,自家人不要客套。」劉伶嘴裡敷衍著,眼睛卻盯著子夜手中的酒囊。
子夜待要說話,突然聽到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一個黑影閃了進來,回手又把大門緊緊拴上。
「誰?」子夜和劉伶異口同聲。
「阮籍。」對方的聲音帶著喘息。
「阮大哥,你也逃出來了。」子夜歡呼一聲奔了過去。
「噓。」阮籍示意噤聲,走到二人面前,低聲說道:「追兵已至村口,正在逐戶搜查,劉伶,我和夜兒要在這裡避上一避。」
「進屋說話。」劉伶帶頭走進內堂,三人未等落座,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緊接著,聽到有人大聲吆喝,「快開門,官府搜查。」
子夜驚得臉色大變,阮籍低聲說道:「劉伶,我和夜兒來不及回密道躲藏,就在你的間壁裡躲避一下吧。」
「只好委屈你們了。」劉伶此時全無醉態,走到南牆的佛龕前,伸手一推,裡面有一個窄窄的夾層,剛好容下一人站立。
子夜看著有些猶豫,這麼點地方,只能站下一個人,另一個人何處安身?
阮籍見子夜不動,一把將子夜推到裡面,子夜身子緊貼牆壁,眼前一黑,阮籍也鑽了進來,隨著佛龕合上,兩人的身體緊緊地貼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