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何又跟著皇上離開?」
「因為我的價值可以在皇兄那裡得到實現,皇兄當年被三方勢力脅迫,只要我幫他完成霸業,奪回江山,便不再是被拋棄的公主,皇兄便會護我一生,可惜,我錯了,皇家的女人,永遠只是利用對象,用來交換的物品,這也好,現在還有利用價值,總勝過被趕出皇宮,被更多的人踐踏。」說罷,臉上的笑容已經僵硬,帶著這種真真假假的笑容走南闖北十多年,都已經忘記如何才能笑的真摯。
「有孟兮在,絕不會讓公主被人欺負,孟兮,就是公主手中的利劍,公主指向誰,孟兮就殺誰。」孟兮摟住夜寧,想起了兩人孤苦無依,被人欺凌時的日子,現在想起,都已經感覺不到痛,有的只是麻木,「公主,若是想要離開,孟兮也會幫助公主,孟兮會永遠站在公主這邊。」
夜寧俯下首,靠在孟兮的肩膀上,閉上眼睛,呼吸平穩:「我已無路可走,也許,已經沒有機會離開皇宮了,孟兮,如果我真的有那麼一天,無法活著離開,你幫我照顧念風,不要讓他落入皇兄手裡,也不要讓他去找風君次。」
「好,奴婢答應。」只要她還活著,就一定會照顧念風和夜寧,算是對雅妃娘娘的報答吧,雅妃娘娘,你一定要保佑公主,保佑念風,恍然間,似乎看到了雅妃那張素淡清雅,不施粉黛便可美艷動人的絕世容貌,孟兮勾起淺淺的微笑,對著雅妃微笑:「雅妃娘娘……」孟兮不禁喚了一聲,幻影轉瞬即逝,而一旁的夜寧不為所知。
夜寧依舊在不厭其煩的喃喃自語,自從嫁人後,冷秦逸去了戰場,身邊就只有孟兮一個親信,孟兮不愛言語,平時也只有她自己在說話。
「孟兮,要是有喜歡的人,就嫁了吧,我也希望你過得幸福……」
「奴婢知道,但是奴婢就喜歡留在公主身邊,奴婢還要照顧念風……」孟兮不厭其煩的回答夜寧不知道在哪裡冒出來的無聊的話。
「你真倔強,要是母妃在,定然不會高興……」
「只要公主高興,雅妃娘娘就會高興,奴婢就會高興,等到奴婢真的心動的那一天,奴婢會離開的,到時候,公主可不准不許。」
「一定允許……一定允許……我巴不得能把你嫁掉……」夜寧似乎是洩憤般的掐了孟兮的胳膊一下,孟兮忍著即將爆發的想笑的衝動,就知道你捨不得。
「公主,你還是睡吧,奴婢都說累了……」呢喃的聲音越來越弱,逐漸的沒有了聲響。
公主殿的憂傷,伴著燭火緩緩地融化,誰才是誰的傷情,誰才是誰的劫。
「丞相,難民的事情,辦得如何?」冷寒凝在朝堂上發問,也順勢給百官一個交代,不然,那個老頑固上官大人又要喋喋不休了。
「啟奏娘娘,青山寺主持聽聞始末,答應讓出青山寺供難民住宿,難民之事已經安置妥當。」張世朗朗之聲,底氣十足,對上官大人那個老頑固翻了個白眼兒,哪料竟然被他給看見了,上官大人冷哼了一聲轉身,少年丞相,辦得了什麼正事兒,雞鳴狗盜之徒,依舊是一臉的不屑,臉上的褶皺相當鮮明的表現了上官大人此刻的心情。
話說,丞相與上官大人的關係處於僵化狀態不為別的,就是為了這個丞相之位。
冷鄭昊下台,上官大人作為朝中資深元老,自然有望登場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之位,私下裡也都開始大擺筵席慶祝了,哪知道最後竟然峰迴路轉,皇帝出其不意掩其不備的把張世推上那把交椅,幾乎是顏面掃地。
想當初,上官大人也動了把女兒嫁給張世的心思,自從出了這檔子事兒,再也沒提,上官家的小姐也是鬱悶之極,甚至悔不當初,幹嘛不加把勁兒,帶著張世私奔啊!到最後,久思成疾,鬱鬱而終。
上官大人喪女之痛,積怨成恨,無法自拔,所以,兩人的關係一瀉千里,而張世,卻顯得後知後覺,直到前不久處理難民住宿問題的時候,與青山寺主持攀談,這才瞭解了上官小姐的心事,只因上官小姐把心事全部留在青山寺了。
「前方戰事已經鮮有停歇,風君次已經回國,諸位大人也知道,戰爭不僅勞民傷財,還使無數的子民喪失家園,與親人天人永隔,無法享受天倫之樂,上天有好生之德,陛下體恤百姓之苦,所以,本宮想與諸位大人商榷和談事宜,」說到這裡,目光轉移到上官大人身上,清冷的笑容綻放在嘴角,聲音平緩了許多,「長官大人,您一直希望兩國和談,和談的任務拜託您了,不要辜負本宮的期望才是。」
上官大人面色平靜的走到空地處,真可謂是萬眾矚目,群星璀璨:「皇后娘娘,和談並不難,臣也可以答應,不過,臣有一事要問,請娘娘如實回答。」抑揚頓挫的聲音把老腐朽的本質發揮的淋漓盡致,冷寒凝不禁汗顏,這就是先皇選出的探花麼,果然是有性格啊!
冷寒凝依舊維持著一張毫無瑕疵的容顏,笑的大方得體,無可挑剔,坐在珠簾幕後,穩定大局:「上官大人請講,本宮洗耳恭聽。」
上官大人低眉順目的垂著頭,拱手作揖,才開始說話:「和談事宜是皇上的旨意還是皇后娘娘的意思?」此話一落,朝堂一片寂靜,鴉雀無聲,這是對皇權的維護,對皇后權威的挑釁,百官不敢言,而他敢言。
珠簾裡的人凝視著中規中矩的老人家笑了半天,面容愈加的冷艷,美的不可方物,亦冷的寒氣四射,穩穩地坐在椅子上。
朱唇輕啟,飄渺如煙,話中帶劍,言辭鋒利,:「上官大人認為這兩者有區別麼?」眸光一閃而逝。
「若是皇上旨意,臣萬死不辭,非遵不可,若是皇后娘娘的意思,臣就要好好地思量一番,謀定而後動。」上官大人朗朗道來,身後的同僚已經是汗流浹背,皇后已經不是從前那個隱居世外,不多管閒事的菊花,她現在是手握大權,掌握世人生死,甚至脾氣有些古怪的帶刺兒的玫瑰。
「哦?」冷寒凝掀開珠簾,真顏示人,百官躬身,垂目,冷寒凝走出障礙,尊貴的火紅色如瑰麗的至寶,彰顯著至高無上的榮耀,「上官大人分的可真清楚,大人,本宮所講,乃是皇上的旨意,你遵與不遵?」
「皇上的旨意,臣自然要遵從,臣還有一事不明,娘娘接管朝政之時,說的是陛下身體欠安,如今,三個月已過,陛下身體也應該見好,為何娘娘依舊把持朝政,不肯還權?」上官大人今天算是豁出去了,擺明了要冷寒凝難堪。
身後的百官目瞪口呆,這上官大人擺明是被壓迫久了,崩潰的前兆啊!
「放肆!上官大人!」冷寒凝收斂起笑容,嚴聲厲喝,走到上官大人面前,居高臨下,口吻嚴厲,「後宮之事,豈容你胡亂猜測,本宮一向奉守禮節,進退有度,今日你膽敢公然挑釁,本宮也盡量忍耐,本宮的忍耐卻增長了你的囂張氣焰,本宮真是錯上加錯,你若再敢冒犯,本宮決不輕饒!」
「皇后乃後宮女流之輩,私自接管朝政已是不符合禮法,而甚者,竟然阻礙我等面見皇上,更是於理不合,是皇后娘娘放肆了!」
「皇上身體欠安,怎容得你們胡來,本宮接管朝政乃是皇上的旨意,你們難道要抗旨不遵,要造反不成!」
「皇后,我等效忠先皇五十載,輔助皇上十餘年,你如何說我等抗旨不遵,老臣自入朝為官那日開始,便鞠躬盡瘁為國效力,期盼有一日死而後已,衷心永駐北寒之地,難道,老臣為了見皇上一面,就變成謀反的逆賊了?皇后啊皇后,皇上才是這個廟堂的主人哪!你一介女流,其能在此調兵遣將,指點江山!這才是謀逆啊!」上官大人一大把鬍子不停地搖動,在朝廷上捶胸頓足,憤慨至極,差點兒背過氣去。
「上官大人,」冷寒凝平復心情,緩緩道來,「諸位大人,本宮自知才疏學淺,對朝政的看法與各位也有很大的差距,但是,皇上身體積勞成疾,不宜長期勞累,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不然,本宮也不會輕易地在朝中拋頭露面,本宮有膽量站在這裡,必然是有皇上的旨意,各位大人,請各位大人捫心自問,本宮把持朝政期間,可曾做出傷天害理,枉顧性命,令北寒皇族蒙羞之事?」冷寒凝的視線掃了一周,見無人回答,轉向方才憤憤不平的上官大人,「上官大人,本宮可是做過?」
「未曾!」上官大人帶著怒火回答,側過臉。
「既然如此,那諸位大人為何對本宮不信任,本宮知道,上官大人乃是直爽之人,有時口不擇言,被人利用,而始作俑者,本宮不願去猜,也不願去知道,只希望那人管好自己的嘴,否則,若是被本宮知曉,定斬不饒,本宮站在這裡,便不會做出不利於北寒的事情,諸位大人可是聽清楚了?」冷寒凝不溫不火的說完,最後問了一句,回到珠簾幕後,廣袖一揚,穩穩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