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教主?三繪驀然一愣,鐵嬈死後,隨身攜帶的一本藥經卻是落在她的手裡,也許,會有辦法。
太后宮的消息團隊似乎近些日子慢了許多,收到的情報往往比以前慢那麼三四天,對此,太后已經大動肝火,不過一切已是徒然。
夜間,一個黑衣人縱身一躍,輕巧落在太后宮的屋頂,不知是黑夜太黑,還是黑衣人已經離開,屋頂上已經不見了蹤影。
「太后,盧鐵吉和淑妃已經被皇上送入死牢。」黑衣人來報。
「死牢?哼,盧鐵吉也太不小心了。」太后瞇眼躺在軟榻上,佛珠一個個的在指尖流轉,房間內檀香湧動,一片靜謐。
「據可靠消息,盧鐵吉和淑妃都是風國奸細,皇上已經大動肝火,怕是有去無回,太后娘娘,需不需要我們先動手。」黑衣人眼中閃過藍光,稍縱即逝,猶如一隻嗜血的野狼。
「動手?」太后冷冷的笑,「為什麼我們要先動手?」
「盧鐵吉知道我們太多秘密。」黑衣人陰冷的聲音傳入太后耳中,「怕他嘴不嚴,只有死人,才不會洩露秘密。」
「一個罪臣的話,還會讓人相信麼?笑話!哀家是北寒的太后,誰敢動哀家,便是謀反,就是皇上,也沒這個膽量。」太后不疾不徐的說道,呷了口茶,睜開眼睛,看向跪在地上的黑衣人,「莫大,你跟隨哀家有二十三年了吧。」
「太后娘娘,您記錯了,是整整二十四年。」莫大緩緩地說。
太后哦了一聲,細想了想:「原是哀家記錯了,哀家記得,從進入冷府開始,你就已經在哀家身邊了,都已經忘記了我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了。」
「莫大記得,是二十四年前,在羌國的皇宮內。」莫大嘴角扯起一抹笑意,那個時候,真是他一生最開心的日子,眼中出現從未有過的柔情。
「羌國已經亡國二十四年,我們流亡北寒也已經二十四年。」太后冥思,在這個世上,羌國的人也只有我們兩個了,「還記得當初我們兩個人的約定麼?」
「記得,莫大一生都不會忘記,此生為復仇而活,誓死顛覆北寒,光復羌國。」莫大說道,一直以來,他是這樣做的,卻不知道,她是否也是這樣做的,因為,她的眼中閃現的不是仇恨,而是敵國的皇帝,那般的柔情似水,即使在羌國的皇宮也未曾出現過。
「可惜,我們沒有復國,反而活得更加不見陽光,永遠的生活在黑暗裡,莫大,這些年,委屈你了,你要怪,就怪哀家好了,不要怪父王,也不要怪母親,是哀家無能。」太后起身,走到莫大面前,「摘下面紗吧,哀家好多年都沒有好好地看看你了。」
莫大搖搖頭,拒絕:「莫大已經是面目全非,怕嚇著太后娘娘。」莫大下意識的摀住臉,當初羌國的那場滅國的大火後,毀掉了不止是容顏,還有當初兩人的海誓山盟。
「摘下來吧,哀家想看看你。」
「太后娘娘……」莫大聲音微微的顫抖,匆匆的起身,退了幾步,「莫大還有要事,先行告退。」莫大疾步離開太后宮,太后的手,孤單的懸在空中,緩緩的垂落,嘴角牽起勉強的笑容。
「莫大,以後不要來了……」太后的聲音隨著一陣涼風吹入莫大耳中,莫大的腳步一滯,再也沒有回頭。
莫大,你大概是對哀家失望了,哀家明明是帶你來報仇的,沒有想到,竟然將報仇之事拋之腦後。
如果我們羌國沒有滅亡,那該多好啊!你還是你,哀家還是哀家,唉,往事如煙,哀家承受不了你的情意,因為……因為,這二十四年來,哀家一直在利用你,利用你鞏固哀家的位置,利用你取得哀家想要的一切,唯唯沒有你想要的光復羌國。
羌國的郡主,在見到北寒的皇帝的那一刻,就已經死了,她變成了北寒皇帝的寵妃,而你,羌國的大將軍,卻帶著亡國之恨,陪著哀家輾轉至此,立誓滅寒。
哀家不是個好人,從踏入皇宮的那一刻起,哀家如此說,你卻不信,信亦然,不信亦然,事已至此,哀家已經是無路可走。
然而,哀家已經力不從心,也不想再去做些什麼,先皇一生灌注心血在此,哀家捨不得這片土地,捨不得在這裡的點點回憶。
「來人。」
「太后娘娘有何吩咐?」
「陪哀家去棲鳳宮走一遭。」太后的手搭上小太監的胳膊,眸間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逝,那個女人的智慧,真的不容小覷啊!
「臣妾參見母后,母后安康。」棲鳳宮裡,一片祥和,唯有書案上有幾分的凌亂,看到太后的目光落在書案上,冷寒凝身體一傾,遮住太后敏銳的目光,玉兒前去收拾妥當,最後,那佛經一遮擋。
「起來吧,皇后最近在看什麼書?」太后臉上掛著笑,走到書案前,掀開佛經的扉頁,掃了幾眼。
「不過都是些佛經,有助修身養性。」冷寒凝依禮回答。
太后淺笑,在正位坐下:「依照皇后這淡泊的性子,讀寫佛經倒是不讓人意外,不瞞皇后,哀家此次來,實際上是有事相求。」
冷寒凝坦然的牽起嘴角,微微一福身:「母后請說,兒臣洗耳恭聽。」
「你們幾個都退下,哀家與皇后有話要說。」太后淡淡的吩咐,冷寒凝示意玉兒帶著宮人離開。
「母后,發生了何事,如此的小心翼翼?」冷寒凝緩聲問道,太后親自來找她,這是第二次,第一次是為了她一人專寵後宮,而這次,又是為了什麼?
太后找她,一向沒有什麼好事兒。
太后微微的歎了一口氣,夾雜著幾分的無奈,「你也知道,哀家與皇帝的關係不好,遇到事情不能去找他幫忙,只能找你。」
「母后言重了,是皇上國事繁忙,來不及去探望母后,改日,兒臣會同皇上講明。」冷寒凝分寸具在的說道,心裡卻深知,兩人的冰封關係並不是一朝一夕便可以緩和的。
「你這個皇后倒是喜歡做推水人情,不過,呵呵,不必了,哀家都這把年紀了,也沒有什麼時間講什麼母子情誼,即使說了,他也不信,哀家此事只想與你做個交易。」太后的目光落在桌案上的鳳印之上。鳳舞九天,指代的便是眼前的淡薄隨性女子,上天的決定是否錯了。
冷寒凝湊上前,親自為太后倒了一杯熱茶,裊裊茶香頓時瀰漫在兩人之間,彼此模糊了之間探究的視線。
「交易?母后,我們之間越來越生分了,既然母后說是,那就是吧。」冷寒凝說道,面具般的微笑始終如一。
「哀家知道,你很討厭哀家,說實話,哀家也不怎麼喜歡你,我們也不都是沒辦法不是,你有你的堅持,哀家有哀家職責,有些時候,明明不想產生交集的人被捆綁在一起,就是上天的對彼此的一種懲罰。」
「母后……」
「聽哀家把話說完,哀家玩弄權術也已經是將近二十年了,像你現在這般大開始,哀家就已經開始收養皇上了,不瞞你,皇帝與哀家的關係一直不好,從那孩子小的時候,哀家也沒給過他好臉色看,難怪他不親近哀家,經常地責罰他,這也不是為了別的,就是希望他能夠像他的父親那樣,做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太后歎了口氣,目光穿過宮門,似乎回到了二十年前,且所有的事情,歷歷在目,「那個時候,哀家做了很多的錯事,如今已是無法彌補。」
「哀家也不求別人的原諒,做錯的事,現在無論是做什麼也都無法彌補,哀家不相信命運,卻相信輪迴,哀家年紀大了,每次夜深人靜的時候,就會想起那些過世的人和經歷的事情,現在,也會害怕,將來有一天離開了人世,見到了先皇,無言以對,看著北寒一天天的強大,見到皇帝越來越有先皇的風範,真的很欣慰,這裡面也有你的功勞。」
冷寒凝緩緩的抬起頭,迎著太后的視線,突然不知道太后此次來棲鳳宮的目的,這算是推心置腹?
太后沒有顧忌冷寒凝疑惑的眼神,兀自的繼續說:「當初你嫁到宮裡,也是受了不少的委屈,皇宮就是這個樣子,你不去招惹別人,別人也會來招惹你,世道便是如此,說到底,你是個聰慧的女人,知道如何留住皇帝的心,哀家聰明,卻不賢惠,所以,不如你幸福,哀家得到了一切,在深宮呼風喚雨撒豆成兵,卻很羨慕的皇帝的親生母親,只有她才是先皇唯一的牽掛,雖然她英年早逝,卻帶走了先皇的牽掛,哀家有的只是羨慕,凝兒,哀家真的也是很羨慕你啊!你像極了皇帝的親生母親。」太后的眸光有些恍神,「不像哀家,永遠不會走哀家的路,不會有哀家曾有的那種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