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迫切的來回瞧著,明明是第一次看到,她卻似乎料定了珊瑚上刻著字。
果然……
珊瑚上,淺淺淡淡的,刻著一個「舒」字……
如被雷擊。
莫名的,太多的片段,從腦海間劃過。
美麗的大溪地;妖嬈的夜空;男人溫暖的擁抱;永遠縱容的笑……
她摀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乙蕭……
她模糊的記憶裡,全是他落寞的影子……
……
她驚慌的跌出門。
「乙蕭……乙蕭……」站在門邊,她啞著嗓子,不斷的呼喚著同一個名字。
深切的呼喚,宛若來自內心最深處。
門飛快的被打開,乙蕭面色擔憂的朝她走過來,大掌捧住她清麗的臉蛋,「怎麼了?好好的為什麼哭了?」
「我要回去,我要去找木木……」她急迫的握住他的手掌。
乙蕭眼神黯了黯,縱容的擦去她眼角的淚,「現在的時間不早了……」
「我有話和他說……我必須要走……」面對他的溫言軟語,淚一下子落得更多,抽噎著,止也止不住。
木木……怎麼辦,木木?
她好像,真的越來越愛另外一個男人……
這麼明晰的愛情,已經不斷的漫上了心頭,如果她在和木木在一起,對他是何等的不公平?
乙蕭深深的凝了她好久,終是妥協。拒絕她,向來不在他力所能及的範圍內。
「我送你……」
倉木既然已經知道他們是兄妹的事,勢必不會讓荒唐的事再發生……他不用太擔心……
他只是擔心,哭得這樣狼狽的小傢伙,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乙蕭送她到她指定的地方,大略的打量了下周圍的環境,「怎麼到這來了?」
「我和木木搬出來住了。」她推開門下車,乙蕭跟著下來。
乙蕭暗驚了下。
很難想像,深愛著彼此的年輕男女到底發展到了哪一步。
如果他們真的已經……
那兄妹關係,又讓亦舒如何接受?
心裡的艱澀,源源不斷的往外湧。
「他好像還沒回來。」撇開那沉悶的思緒,他掃了眼屋子,屋子沒有燈光。
「我等他,我有事和他談。」亦舒迫切的從兜裡掏出鑰匙,又回頭深深的看著乙蕭,眼眶依舊噙著淚花,「你先回去吧,明天……我去你那,找我媽……」
那目光讓乙蕭一狠狠悸動了下。
月光下,他彷彿從那雙清澈的眼裡,看出了幾分……深沉的情感……那是久違的感覺……
「我看著你進去。」他朝她揮手道別,倚著車,看著她打開門進去。
他……獨身一人,陷在了黑夜裡……
久久的……
停在那,只是靜靜的注視著屋子裡透出來的那抹細細的光線。
…………分割線…………
屋子裡不像有存在的樣子,有點冷。
亦舒心煩意亂,邊往屋子裡走,邊整理著自己的思緒。
她到底想要什麼?
她好迷茫……
打開門,擰開廳內的燈,入眼的那一幕讓她整個人愣住。
木木……竟然在……
黑暗裡,他頹喪、孤寂的坐在地板上,視線木然的盯著地板,即使低垂著頭,亦舒也感受到了他渾身滲透的絕望和心灰意冷……
心猛然一沉。
她飛快的奔過去,心疼的捧起他的臉,昔日那張永遠俊朗的臉,此刻卻是一臉的憔悴,又是嚇到了她,「木木,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打電話都不接,出什麼事了?」
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他,彷彿一個半死之人。
聽到她的聲音,倉木這才抬起空洞的眸子。
亦舒心狠狠揪痛了下。
他的眼裡流露出來的……那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情緒啊……
不單單是悲傷……不單單的絕望而已……而是一種,心死……
「木木,你別嚇我!」
他依然空洞的,木然的看著她。乾澀的唇瓣張了張,卻沒有半個字吐出來。
臉上一涼,忍不住,她哭出聲來,跪在地上,驚恐的擁住他的頭,「木木,你到底怎麼了丫?你別嚇我……」
她驚慌失措的哭著,此刻的他,看起來那麼脆弱,那麼不堪一擊。
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把他折磨成這樣?
「丫頭……」他終於艱澀的吐出兩個字來,嗓音哽咽。
「我在,我在……」她心疼的,忍不住哭腔。
他突然伸開雙臂,緊緊的樓主她的腰,彷彿要把她深深的嵌入自己體內。
「丫頭,我真的好愛……好愛你……已經愛到了骨頭裡……就算以後,你會愛上別人,我也甘願愛著你……」他喃喃的話語,那麼破碎不堪,又那麼委屈求全,震得亦舒五臟六腑都揪痛起來。
「木木,別這樣,我們會在一起,我們會好好在一起的……」不能傷害他,不敢傷害他,不捨得傷害他……
剛剛想說的話,在這一刻,只敢硬生生吞回肚子裡。
現在……
她什麼都不要,她只要木木好好的!
她早已經不是曾經那個直率,卻也很自私的簡亦舒。
現在的她,會為了感恩,為了別人深沉的愛,而放棄很多很多東西……包括,那心頭正在被封印的……愛情……
一會……
倉木猛然間抬頭,似著了魔一般推開懷裡的亦舒,「你走,你走!!」
猝不及防,亦舒狼狽的跌倒在地上,她詫異的看著倉木。
倉木卻已經將她拉起來,「簡亦舒,你聽好了,我們不會再有婚禮了!」他似清醒了,咬詞格外的清楚。
亦舒不解的看著他,沒有吭聲。
「你走,立刻從這裡滾出去!」他已經絕情的拉開了門,一眼都不看她。
「倉木,你什麼意思!」他的莫名其妙,讓亦舒有些生起氣來,隱隱間,卻又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
「我不愛你了!」他咬牙,下定決心似的,許久才吐出這艱難的五個字,目光卻始終盯著地板。
對不起,丫頭!
讓我們就以這樣的方式,退出彼此的生命吧!
亦舒咬著下唇,逼視著他。
騙子木木!
她根本不信!
見她不動,倉木猶豫了下,下一秒,已經無情的把她推了出去。
「再見!不要再來找我!」不給她反駁的一會,他絕情的闔上門,把她關在了門外。
丫頭,再見……再也不見……
無力的,靠在門扉上,滑落……
淚,也再忍不住,滾出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