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四十三分,在兩輛保鏢車的護送下,三情敵押著保險箱隆重登程。
為免火拚,集三雄寵愛於一身的勺帡坐司機旁邊的前座。後座位置依次為:夜溯風坐勺帡後頭,陳明吉坐中間,司徒凱坐司機後面,保險箱擱後車廂中。
所去的陳家別墅距大學城兩百多公里。上路沒一會,今冬第一場大雪飄飄落下,有那麼點夜黑風高好作案的味道——多好的天氣,作案完畢還有雪掩痕跡!
連日勞累的陳明吉沒看到雪落,他腦袋靠在夜溯風的肩上呼呼大睡,柔軟的頭髮因勞動有點汗濕,不像話地散發出……奶香味(QˍQ)!半濕的髮絲觸著夜溯風嫩白的臉蛋,狀極……曖昧(☉﹋)。
司徒凱取笑:「恭喜風哥。明吉是博愛主義者,一天之內可以戀愛多次,看來你是他新的目標對象。」
夜溯風淡笑:「老弟嘴上積德,我可不想被人廢了。」
勺帡耳聽他們說笑,目視飄飄白雪,心神有些恍惚,夢見中年「司徒凱」令他備受刺激,按夜溯風的說法那是前生潛記憶。
那就是說自己的前生是玉兒,陳明吉的前生是小馨,司徒凱的前生是將軍。
風哥說將軍沒對小馨做過什麼,真的?那是古代,大權在握的將軍對無權無勢的小馨真的會什麼都沒做過?他說了要用小馨來替代玉兒進宮,小馨不行,小馨的妹妹是不是遭殃了?也許全家遭殃!否則怎麼解釋陳明吉會如此仇視司徒凱?
從夢境看,小馨對玉兒不大像單純的姐妹情,那種絕望的眼神是情~人才有的。也許她自己尚不清楚,那麼小,懵懵懂懂,玉兒卻不會毫無察覺,所以她才會護住小馨。
但,今生的我為什麼對司徒凱、陳明吉沒有一點熟悉感,反倒對風哥的唇那麼熟悉?應該夢見風哥才對啊,為什麼夢裡沒有風哥?
或許玉兒不愛將軍,也不愛小馨吧,我就把他們忘了。從那種情形看,將軍也談不上愛玉兒,只是癡迷玉兒的美貌,所以小馨化為玉兒的外貌來復仇?
忽地他心一跳:玉兒愛的人應該是風哥!小馨左說右說,玉兒都打馬虎眼,口口聲聲要報將軍的救命之恩,對將軍屈意奉承,很可能是演戲!玉兒八成和愛人一塊逃掉了,也就對小馨後來的悲慘遭遇不清楚,從而沒有記住這位生命中的過客。
一定是這麼回事!逃到今生都跟心愛的人在一塊,可恨沒有早把風哥認出來,說不定又要玩一次逃跑。唉,前生種種已成雲煙,各過各的嘛,何苦糾纏不休?
他心口撲撲跳,氣憤又有些愧疚:小馨是因為玉兒才被將軍盯上的,玉兒逃跑了,將軍才會抓小馨或小馨的妹妹去充數。如果今生也一跑了之,司徒凱與陳明吉會不會鬥個你死我活?若說替他們化解,這兩個主兒個性都那麼強,能聽得進嗎?萬一被司徒凱知道我是玉兒轉世,更加不會放手!
車開上了高速公路,速度極快,車燈投出去,飛揚白雪撲向車窗,筆直的路就像通往天上,看得人眼眩。他眨了一下眼,忽然從反光鏡中看到一個人:中年人,五官和陳明吉有點像,神色惱怒又驚懼。
再看,他心一緊:這個人只有頭頸,肩以下是虛的,像一個活的頭像!
勺帡死盯著「頭像」,頭像也怒瞪著他,彷彿恨不能一口將他吞了。恐懼攝住了他,不由自主手朝後伸,立即被一隻微溫的手悄悄握住。他心一定,再看,「頭像」消失無影。
他吁了一口長氣,將夜溯風的手握得更緊。忽地感到斜向射來一道殺人的目光,當即嚇得想鬆開,手卻不聽指揮,就像落水的人抓住一根稻草!
夜溯風暗一使力,睡熟的陳明吉腦袋倒向仇敵。司徒凱火大地想把他砸向夜溯風,瞧著那娃娃似的睡臉又有些不忍。這時夜溯風柔和的聲音響起:「勺帡從小就發一個怪夢,醫生診斷是兒時留下的潛記憶。他只要勞累了或者身體不適就容易發那個怪夢。」
怪夢的事司徒凱已經知道,心裡更不是滋味,今天他才意識到勺帡不安時可以用握住手來安慰,這就像在提醒他與勺帡的關係尚淺,遠不及夜溯風。
第二次了!陰險的東西第二次堂而皇之捏住杉杉的手向我示威!可恨為了做戲給小冤家看,把大好位子拱手讓給姓夜的,不然杉杉手往後一伸,我自然會意識到該如何做。
小冤家就在身邊,場面戲不演前戲白演。他只好故作不經意道:「怪夢誰都會發,我老夢到後頭有人追,就好像我是通緝犯。醫生說那是每個都市人都有的進行時潛記憶。生活節奏太快了,難免。」
勺帡鬆了口氣,悄然放開夜溯風的手,疲憊地合上眼,卻不敢睡,生恐沉入夢鄉又夢見將軍和小馨,便悄悄用手指卡自己的腿。
帶有一點衝擊性的音樂低低迴旋,那是開夜車的司機防止打瞌睡選的。司徒凱有一搭沒一搭地與司機閒話,開玩笑講這天氣有人在路上潑桶水,準會結冰。
忽然勺帡覺得不大對勁,正驚懼是不是「活頭像」又冒出來了,司機開了對話機。
原來是後頭的保鏢車壞了。這時已經下了高速路,行進在海邊山道,路上沒什麼車輛,開道的保鏢車也停了下來。兩輛車的司機都忙往後頭去幫忙。
陳明吉被整醒,大聲抱怨,說要去投訴,又怪司機沒保養好車。然後發現下雪了,火氣頓消,興沖沖要下車賞雪。
於是坐邊上的司徒凱也下了車,夜溯風覺得不便呆車上,跟著下車。勺帡怕「活頭像」趁機來嚇他,只好出來喝冷風。
大朵雪花空中翻飛,路上已有積雪。刺骨寒風一吹,陳明吉打了個噴嚏。司徒凱便勸他回車,他立即拉勺帡一塊上車。勺帡不願與之拉拉扯扯,趕緊開前車門上去。
車裡暖氣開的很足,一冷一熱,勺帡也打了個噴嚏。這時陳明吉已從另一邊上了駕駛座,笑嘻嘻道:「帡帡,咱們兩個是同病鴛鴦,你躲著我幹嘛?我要求不高,給我一個機會。我的出生又不由我選,你要公平一點。」
勺帡打眼望去,見公子哥兒青絲凌亂,領扣敞開,露出精緻玉白的頸項,兩頰在熱冷空氣的刺激下泛起潮紅,和媚態天成的玉兒像得緊,可惜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性子依然跟小馨一個樣,不,有過之無不及!怎麼才能打消他重溫舊夢的念頭呢?唉,哪有舊夢,前生小馨也是單戀,就因這單戀不知遭遇了多麼悲慘的事,他不會打譜殺司徒凱報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