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夫人心中不安,道:「若是咱們走了,伍師叔卻因來得晚了不知咱們的去向,那,那豈非弄巧成拙?」
天狼郡主道:「你放心,伍師伯老於江湖,咱們只要不刻意隱瞞她我們的去向,她豈有找不到我們之理。」轉向宇牧雲道:「雲兒,咱們與錢師伯是友非敵的事可不能讓漁村裡的居民瞧出端倪來,那漁村我們就不回去了。你回漁村去取東西和車馬,咱們就從這裡啟程返回中原!」宇牧雲答應了。
殷龍亭道:「宇兄弟,我跟你一起去。」
宇牧雲剛剛答應,忽聽天空中鷹鳴甚厲,眾人轉頭望去,只見漁村方向有數道濃煙滾滾升起,隱隱有紅紅的火光映照天際,竟像是突發大火。
恨海藥君心中一緊,道:「糟糕,是倭寇來侵!」
宇牧雲想起自己一行才到海邊時漁民敘說的倭寇犯境的情景,眉頭不禁一皺,道:「這些倭賊好生大膽,大白天的便敢來生事,當我大明天朝無人嗎?殷大哥,咱們一起去瞧瞧!」
殷龍亭知他此去必不是瞧瞧便算了事,微微一笑,道:「好!咱們兄弟聯手,就算有成百上千的倭賊,也定要教他們滾回原藉!」
林雨叫道:「我也要去!」飛奔上前,跟上宇牧雲和殷龍亭。
宇牧雲道:「我們都去了,誰來照顧箴兒?」
殷龍亭也道:「是啊!些許倭賊,我和宇兄弟足以料理,你便留下來照顧箴兒罷!」
林雨道:「這兒還有閔夫人呢!」仍是跟著他們去了。
閔夫人心中猶豫,走前幾步,又退了回來。
天狼郡主知道她的心思,道:「亞娜師姐,你若想去,便也去吧!我雖然身懷六甲,但卻是江湖中令人聞風喪膽的天狼郡主,便是有人敢來觸我的霉頭,我又豈會讓人討得了好去!」
恨海藥君也道:「為師的武功雖然已不如初,但自保卻還不成問題,你不必擔心。」
閔夫人這才心下一寬,道:「那徒兒去了!」縱身飛奔,直往宇殷林三人追去。
天狼郡主淺笑微微,道:「我還從來沒有見過倭寇是什麼樣子呢!可惜我現在行動不便,不宜與人動手,否則,我真想跟雲兒他們去瞧瞧這些令大明朝廷上下大為頭痛的到底是什麼三頭六臂的怪物!」
恨海藥君道:「這些倭寇其實長相與咱們沒有什麼不同,只不過學過武功,性情更為凶悍一些,是以尋常的百姓當然不會是他們的對手。」頓了頓,忍不住道:「箴兒,剛才師伯勸你拿掉那個孩子,其實,其實當真毫無惡意!」
天狼郡主一笑,道:「師侄知道!其實師伯說的那些話,有時亞娜師姐也會說上幾句,只不過亞娜師姐沒有師伯這麼直接,講的話也沒有這麼讓人難以接受罷了!」
恨海藥君苦笑道:「直言不諱,其實正是老夫最大的短處,常常什麼時候得罪了人都不知道。箴兒,只要你心裡不記恨師伯,師伯便已經很是歡喜了。」
天狼郡主道:「其實,其實我心裡也很是害怕,害怕自己生下來的會真的是什麼,是什麼妖怪,可是……可是要我就這麼拿掉這個孩子,我當真捨不得!這是我和雲兒的第一個孩子,又是我和他歷經生死的見證……我知道自己很是任性,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自己也是無可奈何!」
恨海藥君默不作聲,良久才道:「老夫雖然與你們是初次相見,卻也瞧得出來宇牧雲是真心寵你愛你。你們夫妻恩愛,自是好事,可是,師伯還有一句很不中聽的話,本來不想說的,但如刺在喉,卻是不吐不快!」
天狼郡主道:「你怕你要說的這句還要得罪我,我一時惱了起來,再不幫你說和伍師伯麼?錢師伯,其實你大可不必擔心。你要說的話我已經猜到了。」
恨海藥君一愕,道:「你已經猜到了?」
天狼郡主道:「錢師伯,你怕我和雲兒的夫妻做不長久,是與不是?」
恨海藥君道:「你們也不是夫妻不能長久,只是……老夫雖然沒有替他仔細號過脈,可是從他面上便可望知,他體內陰陽不調,氣血有虧,應是五臟受過重創,縱是仗著自己年輕力壯一時無事,可是終是後患無窮!」
天狼郡主心中默然,道:「這一年多來,雲兒身受劇毒折磨,經歷過無數生死,後來解毒之時又不得其法,五臟受創實是無可奈何之事。錢師伯,亞娜師姐說雲兒會折壽數十年,不知有沒有法子可以挽救?」
恨海藥君輕輕搖了搖頭,歎道:「壽由天定,人力豈可勉強?好在雲兒內力精深,與你至少總有二三十年的夫妻可做,你們好好珍惜這二三十年的光陰也就是了,別似師伯和仙兒,只因一時意氣,便造成一生的離恨……」回首往事,想到浮生若夢,不禁一陣噓唏。
天狼郡主道:「我和雲兒能做二三十年的夫妻,其實那也夠了!我本來以為我這一生都是再不能與雲兒相見的……」聲音越說越低,說到最後,宛若低低一歎。
恨海藥君聽得耳邊潮聲起落,想到自己一生悲苦的情事,心下黯然,也是默默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