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夫人道:「不錯,我們這樣亂撞,確是找不到伍師叔,可是除此之外,我們豈還能有什麼別的法子?我和師父在江湖中轉了好幾個月,一點伍師叔的消息都沒有找到,但卻聽到了薛師叔的不少事情。那時薛師叔已經身為乾坤教的副教主,他和蕭恆處處與涉羽宮做對,在江湖中已經是頗頗血拼,涉羽宮宇中鶴一個人敵不過薛師叔和蕭恆兩個人,已經不得不退往西北,然而薛師叔和蕭恆還是不肯放過他,不時帶了弟子沿途追殺,有時,甚至連江湖中無辜旁門都會受其池魚之殃。」
天狼郡主歎道:「那段時間的殺戳,是我爹爹生平最為後悔的殺戳,他決意背叛蕭恆,背叛乾坤教,其實遠在那時便已有了萌芽了。」
閔夫人道:「師父久居劍谷,對江湖中的事早已不甚了了,突然聽到自己一手撫養長大的師弟竟然大韙常規,棄自己江湖三英的俠名不顧而為禍天下,心中自是又氣又急,竟顧不得再去尋訪伍師叔,一心只想找到薛師叔規勸於他,要他及早回頭。」
宇牧雲道:「那你們找到箴兒的爹爹了麼?」
閔夫人道:「那時涉羽宮潰退西北,乾坤教正一路追殺,而率乾坤教弟子沿途追殺涉羽宮弟子的就是薛師叔,我們想要找他,自是比尋找伍師叔容易得多。那天,我和師父在河南雲台山不遠處的一處密林中見到數十具屍體,這些屍體都是身穿涉羽宮弟子服飾和乾坤教弟子服飾的,其中有兩名乾坤教弟子未死,師父過去相救,雖然沒能將他們救活,可是也從他們口中得知率領他們追殺涉羽宮弟子的就是薛師叔。我們順著那兩名乾坤教弟子所指的方向追去,很快就在青龍峽口見到了薛師叔。當時薛師叔身邊的乾坤教弟子都已追著涉羽宮弟子進入了青龍峽,薛師叔騎了一匹棗紅馬兒,本來也想跟去,不知怎麼的,突然改變了主意,縱馬上了一面高大的巖坡,駐馬南望,久久不動。我心中好奇,忍不住順他的視線望去,見南面只有一座高高聳立的山峰,雲霧瀰漫中,竟似是一位絕世獨立的美女正在嫵媚相望,薛師叔瞧見了這座山峰,竟然殺氣大斂,駐馬而望,這真是不可思夷!」
天狼郡主道:「爹爹多半是在想念我媽媽。」
閔夫人奇道:「你怎麼知道?」
天狼郡主道:「我當然知道!」
閔夫人不好再問,道:「我開始的時候還以為那山峰上有什麼古怪,可是那山峰距我們甚遠,就算有什麼古怪,以人的視力,不管他是如何的武功高強,那都是絕不可能瞧見的,而且,薛師叔瞧了那山峰一會兒,滿身瀰漫的殺氣竟然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度落寞的寂寥情懷,這真是令我百思不得其解。師父在初次瞧見薛師叔時本也是滿腔怒氣,可是瞧了薛師叔的模樣,突然變得怒氣全消,過了良久,才慢慢走上前去,叫了一聲三弟。薛師叔聽得有人叫他,似是受到了驚嚇,倏地回頭望來,一望見師父,當即臉色大變,拔馬一躍,猛然從巖坡上衝了下來,奔到距我們只有十步之遙時,突地勒住馬匹,居高臨下地向我們望來,手中煜雪劍慢橫過,右手搭上劍柄,做勢要拔劍而出,那時他的面上,已經全是澀澀的殺氣,恍然之間,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天狼郡主道:「我爹爹是天下第一劍,當時對錢師伯又是恨屋及烏,一劍若出,必是絕殺之技,不知又是什麼人來救了錢師伯,難道會是伍師伯麼?伍師伯的武功遠不及我爹爹,當時她若是出現,只怕會更糟!」
閔夫人搖搖頭,道:「是我師父自己救了自己。」天狼郡主一怔。
閔夫人道:「當時我不識得薛師叔,更不知道自己的武功與他相比簡直是不值一提,只知要保護師父,絕不能讓旁人傷害到他,眼見薛師叔一劍將出,想也不想便衝到師父身前,拔劍便要動手,哪裡師父一把便拉住了我。師父問了薛師叔一句話,就是那句話改變了命定的結局。」
天狼郡主道:「他問了什麼話?」
閔夫人說道:「師父說,我知道阿佩沒有死,也知道你在想念她,既然你那麼想她,卻為什麼不回去找她?」
天狼郡主嘿了一聲,道:「錢師伯問的這句話當真高明。天下只有媽媽才是爹爹的軟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