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中鶴痛哼了一聲,身子隨著他的踢勢飛出數丈,「啪」地跌落,跟著身子便如蛇一般蜷了起來,再也伸展不開。
薛影號稱天下第一劍,武功本便勝過宇中鶴,如今含怒踢出一腳,更是須臾之間便令宇中鶴五臟移位,若不是宇中鶴內力深厚,僅憑薛影這一腳,只怕立即便可要了他的命,但饒是如此,宇中鶴自也經受不住他這一腳,身子只微微一動,口鼻之中便有一縷細細的紫血流了出來。
原來當初天狼郡主在烏蒙山上之時已經將擒龍九式演了一遍給薛影看過,薛影武功蓋世,見過的武功招式都會熟記於心,此時見宇中鶴使出此招,當然便知其空門所在,是以一招制勝,竟然輕而易舉便將宇中鶴踢翻在地,但此中關鍵,宇中鶴又哪裡知道,見自己獨門秘技竟然不是薛影一招之敵,不禁大為膽寒。
嚴冰叫道:「宮主!」撲上前來,橫身攔在了薛影與宇中鶴之間,叫道:「薛副教主,天狼郡主是我殺的,你要為她報仇,殺我好了!」
金無渡率赤金堂弟子及諸守宮劍一擁而上,齊齊橫身攔在了宇中鶴與薛影之間,齊聲喝道:「誰要傷我宮主,先得過了我等此關!」
宇中鶴強忍胸中氣血翻騰,喝道:「你們都給我退開!阿冰,你也退下!」
嚴冰叫道:「宮主!」宇中鶴眼神凌厲,道:「退下!」嚴冰不敢有違,只得與一眾涉羽宮弟子退了開去。
宇中鶴緩了一緩,道:「大哥,天狼郡主是我殺的,我替天狼郡主抵命,你放過雲兒罷!」
宇牧雲心中怦然,叫道:「義父!你,你何苦如此?」
宇中鶴轉眼向宇牧雲望來,唇邊微微流露出一絲笑意,伸手拭去唇邊血跡,柔聲道:「雲兒,你認為義父只是把你當作棋盤上的棋子,從來沒有真心待過你,嘿,你錯了!義父要你知道,真心真情,並不是都會表露出來的!」
宇牧雲心中一酸,叫道:「義父!」
薛影冷笑道:「你們的戲演夠了沒有?」煜雪劍一抻,一劍刺過。
段穎叫道:「薛伯伯手下留情!」想也不想,猛然撲上,薛影長劍如風,「撲」地一聲,劍鋒正正刺入了他的肩頭。
傅吟雙一聲大叫,不顧一切地撲了上來。薛影手腕一縮,煜雪劍自段穎的肩頭拔了出來,隨著劍芒的離開,段穎肩頭血如泉湧,轉眼間便將身上的衣裳都浸濕了。
傅吟雙心疼之極,也不管身後薛影會不會乘隙而攻,迸指疾點,為他點穴止血,撕下衣裳為他包紮傷口。
段穎渾若無事,只是向薛影道:「薛伯伯,你不能殺了宇牧雲!」
薛影見段穎竟然替宇牧雲擋劍,心中又驚又怒,喝道:「老夫為什麼不能殺他?段穎,老夫一直以為你和箴兒情深意重,你們不能在一起,只不過是天命如此而已,為什麼,為什麼現在箴兒被這惡賊殺了,你不但不為箴兒報仇,反而阻止老夫出手?」手中煜雪劍微微顫抖,只要段穎一個回答不慎,只怕立即便會為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段穎微微苦笑,道:「薛伯伯,我也想為小妹報仇啊!我知道小妹身死的那一刻,我心裡真的恨極了宇牧雲,我當時除了想把他碎屍萬段之外,就沒有過別的任何想法。可是,可是穎兒知道,宇牧雲不能死!薛伯伯,你這麼多年的忍辱負重,小妹奔波江湖的含辛茹苦,為的是什麼,伯伯難道忘了嗎?咱們都是為了對付蕭恆啊!蕭恆的武功雖然從來沒有排過天下第一,但他當年也是江湖三英之一,如今更是有魔皇之稱,胸中謀略,實是遠勝我等百倍。小妹在時,咱們自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必在乎他的詭計,可是如今小妹已去,咱們能取勝的唯一法子,眼看只有武力一途,而天下能跟蕭恆以武力對抗的人,除了薛伯伯之外,宇牧雲首屈一指。咱們既要殺蕭恆,豈可憑空折損這樣得力的臂助?」
薛影怒道:「老夫要殺蕭恆,從來便沒有指望過他宇牧雲,有沒有他,根本無關緊要!」
段穎道:「宇牧雲和小妹,本來應該是一對珠聯璧合的利劍,一劍可令擋者易辟,若是雙劍齊出,更可橫行天下,區區一個蕭恆一個乾坤教,又何足道哉?現在小妹身死,雙劍已折其一,如果再殺了宇牧雲,那便是雙劍盡毀。伯伯,雙劍若是盡毀,咱們要殺蕭恆為武林除害,那只有一個法子,便是你以天下第一劍之身與蕭恆決戰生死!蕭恆這些年來隱居烏蒙,武功造詣想來早非當年可比,再加上他過人的詭計與眾多的爪牙,伯伯想要得遂所願,只怕,只怕……伯伯若能殺了蕭恆,那自然是好,可是若出了什麼意外,九泉之下,小妹不能瞑目倒還是小事,若因此禍及天下,那又豈是伯伯這麼多年忍辱負重的衷心所願?」
薛影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突地縱聲長笑,其笑淒厲若哭。
宇中鶴心驚膽戰,不自由主地也跟著退開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