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宇中鶴道:「大哥,當初是我對不起阿佩,這些年來,我一直為此事夜不安枕,食不甘味,心中之悔,當真無與復加,只是大哥遠在烏蒙,弟縱想求之一見,自懲謝罪於大哥面前,卻因正邪不能並立,我身為涉羽宮之主,不能擅入烏蒙山而始終不能如願,所以……今日大哥到此,那是最好不過!犬子無德,害死了大哥掌珠,小弟心裡也著實難過之極,本也想好好處罰這個逆子,可是,雲兒始終是我的孩兒,我心裡再恨他,一個做父親的,又豈能下得了狠手殺死自己的孩兒?大哥,所謂欠債還錢,殺人償命,雲兒既然害死了大哥的掌珠,要他抵命,那是理所當然。大哥,你動手吧!宇中鶴絕不阻攔,就讓這個逆子的性命,來了結你我兄弟這麼多年的恩怨吧!」他此言出口,眾人都是一愣。
傅瀾叫道:「宇中鶴,你是不是瘋了?雲兒是我的兒子,不是你的,你憑什麼拿他的性命來了結你欠薛影的孽債?」
宇中鶴道:「雲兒的命是我給的,我要什麼時候拿回來,那便什麼時候拿回來。雲兒,你不會不答應吧?」
宇牧雲微微苦笑,道:「我的命的確是義父給的,義父什麼時候想要,自然可以隨時拿去。」
傅瀾叫道:「不行!你是我孩兒,不管誰想取你性命都不行,除非先把我殺了!」
宇中鶴冷笑道:「嘿,你現在武功全失,如何能保雲兒周全?哼,就算你武功未失,憑你那點微末之技,難道你就能保護得了雲兒嗎?」
傅吟雙叫道:「宇中鶴,我看你真是瘋了!你要把我哥哥的命拿去還債,哼,我就算是死,也不會允許你這麼做!」長劍一橫,縱身上前,「嗤」地一劍,逕往宇中鶴咽喉刺去。
段穎橫劍一格,道:「雙兒,不可造次!」
傅吟雙叫道:「大哥!他們個個都要我哥哥死,你還要我袖手旁觀嗎?」
段穎心中不信宇中鶴真的會任由薛影殺了宇牧雲,但不知道他心中到底是何想法,聽了傅吟雙的話,不禁遲疑起來,轉眼向宇中鶴望去。
薛影目不轉睛地盯著宇中鶴,見他滿面懇切之色,知道他的確向來怕死,要拿義子的性命換自己性命的事於他而言並不是什麼做不出來的,不由信了幾分,手中煜雪劍劍芒稍稍減退,冷笑道:「宇牧雲不過是你的義子,他的性命豈能還得了你所欠下的命債?我先殺了他為箴兒報仇,然後再取你狗命!」大步上前,揚劍便要向宇牧雲刺去。
嚴冰再也忍不住,叫道:「你不能殺我的雲兒!」拋開手中光禿禿的劍柄,不顧一切地縱身向薛影撲來。
薛影一聲冷叱,煜雪劍倏然迴旋,劍芒所指,正正罩向嚴冰前胸要穴。
段穎大驚失色,叫道:「薛伯伯,你不能傷害冰姨!」劍光一彈,躍身撲上。
幾乎就在同時,宇中鶴一柄利劍無聲無息地猛然鑽來,「嗤」地一聲,貼著薛影的手臂刺了過去,只差分毫便要在他的手臂上刺出一個洞來。
薛影大怒,喝道:「好歹毒的惡賊!」倏地一掌拍來,震開了嚴冰和段穎,跟著劍芒驀然暴漲,劍氣橫空,一劍向宇中鶴的心腹要害狠狠刺了下去。
宇中鶴臉色大變,不及多想,手中長劍斜挑,猛然橫切薛影劍芒,但薛影的虛劍光影非同小可,他手中長劍撞上薛影的煜雪劍,只覺手腕一阻,跟著便是「啪」地一聲,剎那便四分五裂,如雨般濺了開去。
薛影踏步上前,手腕一抖,一劍便向他胸口插了下來。嚴冰失聲驚叫,不顧一切地縱身撲了上來,想用自己的身子替宇中鶴擋這一劍。
驀地人影一晃,宇牧雲的身子如同鬼魅一般突地欺身而入,一把便抓住了他的劍鋒,道:「薛前輩,你不能殺我義父!」
薛影吃了一驚,抬頭望來。宇牧雲赤手空拳,竟然是用自己的左手緊緊握住了自己無往而不利的劍鋒,鮮血正順著他的手掌如水一般滑落下來,可是他的面上卻是一絲痛感都沒有,只道:「殺箴兒的人是我,前輩要替箴兒報仇,殺我便是!」
薛影冷笑道:「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煜雪劍一抽,倏地刺向他的咽喉。
宇中鶴大驚失色,叫道:「休傷我孩兒!」不及到金無渡手中奪取長劍,合身一躍,猛然撲來,雙掌一錯,一式嘲風拜月,不顧一切地直搶入薛影的懷中拍向薛影肋下要害!
嘲風拜月乃是涉羽宮擒龍九式中與敵人拼著同歸於盡兩敗俱傷的招式,宇牧雲眼見宇中鶴於此緊急之時竟然不假思索地使出此招,為的只不過是想救自己的性命,心裡不由微微一暖。但聽「砰」地一聲,薛影右腳抬起,已經重重踢在了宇中鶴的小腹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