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影道:「我薛影一生,最敬的自是先師,而最愛的,便只有弱妻阿佩和小女箴兒。阿佩當年身故,薛影的心便死了一半,如果小女又遭厄運,薛影心如死灰,萬念俱空,什麼天下蒼生,什麼江湖運數,自此統統都與我薛影無關了!」突然一聲大喝,劍鋒暴漲,猛然往宇牧雲刺來。
嚴冰與傅瀾失聲大叫。宇中鶴有心要撲上前來替他抵擋薛影的攻勢,但他剛才受薛影一腳,其傷不輕,一時之間,卻是提不起真氣撲上,不禁更是肝膽皆裂,叫道:「雲兒快逃!」
宇牧雲卻是不退不避,只睜大了雙眼,眼瞧著薛影的長劍如風而至,突地左手中拇二指一迸,一股突如其然的勁風如同利刃一般,驀然往薛影劍鋒射來。只聽「噹」地一聲,薛影猝不及防,手中長劍一晃,竟然就此蕩了開去。
他此番出手,眾人都是大感意外。
宇中鶴心忖自己也未必彈出得這樣一股能盪開薛影長劍的勁氣,心中想道:「雲兒什麼時候學會了這樣的本事,怎麼我都不知道?我本來以為要十年之後他的武功才能勝得過我,看來並非如此,他的武功造詣現在就已經勝過我這個做父親的了。」心中又是疑惑,又是歡喜,實是大感欣慰。
薛影卻是驚怒交集,喝道:「你,你這是什麼手法?」自從他練成虛劍光影後,也曾私下試劍,自負武功比當年奪得天下第一劍時又勝了三分,哪知今日初次出劍,其劍如幻如影的攻勢不但被宇牧雲一眼覷破,而且,宇牧雲還能以重傷之身僅憑中拇二指之力便可將其劍鋒彈開,他心中之震驚,端的難以言表。
宇牧雲不答,只道:「薛前輩,我錯殺了箴兒,心裡悲怨難平,早就不想活了。前輩要取了晚輩的性命為箴兒報仇,本是應該的,誰也不應該阻止,可是,我還有幾件心事未了,真的不能就這麼讓前輩殺了。」
薛影怒道:「難道你還要老夫替你完成心願不成?」
宇牧雲搖搖頭,道:「我和箴兒如今拔劍相向,其實是為那涉羽宮的內奸所害,那涉羽宮的內奸不但害死我涉羽宮百餘兄弟,更害我和箴兒生死相隔,此生再難相見,我心中恨他,勝過天下任何人。唉,我本來是想陪箴兒去的,但這內奸不除,我宇牧雲豈能甘心!」
金陵玉臉色一變,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兩步。
薛影冷笑道:「你們涉羽宮出了內奸,與我薛影何干!」
宇牧雲道:「除了涉羽宮的內奸,晚輩不能引頸就戳的另一個原因,是想完成箴兒生前未盡之心願。箴兒此生最恨的人有三個,其中有兩人我不能殺,但這第三人,我說什麼也要替箴兒取了他性命,然後才甘心就死。」
薛影道:「哼,明明是你殺了我的女兒,又何必在此惺惺作態!」
段穎微感吃驚,忍不住道:「小妹生平最恨三人,這件事連我都不知道,你怎麼會知道?」
宇牧云:「這自然是箴兒跟我說的。」
段穎心中微微一沉,道:「原來在小妹的心裡,你早已經比我重要了……她最恨的三個人是誰?我跟你一起去殺了他們替小妹達成心願!」想到自己的天狼郡主的心裡竟然已經變得無足輕重,不禁滿腔酸苦,但卻無可言說。
宇牧雲道:「箴兒最恨的三個人中,有一個便是蕭恆。薛前輩,你給晚輩一點時間,等晚輩取了蕭恆的頭顱來祭奠了箴兒之後,晚輩自會到前輩面前授死!嘿,箴兒生平未了之願原多,我縱然不能全部替她做完,至少也要完成一件,然後才有顏面去見她。」
傅瀾吃了一驚,道:「你想去烏蒙山?雲兒,這烏蒙山是龍潭虎穴,現在箴兒又不能幫你,你以一人之力,怎麼可能是蕭恆的對手?只怕你去烏蒙山不但殺不了蕭恆,反而會害自己斷送了性命,娘不許你去!」
金陵玉也忍不住道:「蕭恆號稱魔皇,豈會是那麼容易殺的?牧雲哥哥,你不能去!」
宇牧雲道:「既使蕭恆的武功深不可測,也不見得我便殺不了他。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防得我一時,總防不得我一世!」
薛影冷笑道:「你想讓老夫給你一點時間去完成箴兒所謂的心願嗎?嘿,宇牧雲,你也未免太異想天開了!我告訴你,宇牧雲,你欠了箴兒什麼債老夫不管,你要如何告慰她的在天之靈,老夫也不管,老夫只知你欠了我一條命!這條命,老夫今天一定要從你的身上索回!」劍訣一引,又要一劍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