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穎忍不住接口道:「這是我跟她說的。」從院門走了進去。
蕭鐵心聞聲回過頭來,神色間微露一絲詫異,道:「你是誰?」
段穎見他容顏雖然大為蒼老,但眉目之間,仍是依稀可見當年宇飛之盛年之時的模樣,心中又是歡喜,又是禁不住地酸楚,道:「宇師伯,我是穎兒,段威明的兒子,你還記得麼?」從懷中取出那兩塊已經合併在一起的墨玉麒麟玉珮,雙手遞到蕭鐵心的面前。
蕭鐵心見到那兩塊雖然合併在一起,卻仍可見明顯裂痕的墨玉麒麟佩,雙手一抖,手中花鋤「噹啷」落地,顫聲道:「你,你真是段家莊的人?真是段師弟的孩子穎兒,那個當年才四許歲的小穎兒?」
段穎道:「是!晚輩段穎,拜見師伯!」撩起衣衫,大禮參拜。
蕭鐵心連忙將他扶了起來,道:「不必多禮,不必多禮!唉,一晃都二十三年了,當年那個小小的四歲孩子也都已經這麼大了。穎兒,你的父母都還好吧?」
段穎道:「家父家母一切安好,只是這些年雖然頗為思念師伯,卻一直無緣與師伯相見,心中對師伯頗為惦念。」
蕭鐵心默默無聲,良久才歎道:「他們在思念我?嘿,當年的宇飛之早已經死了,他們還思念我做什麼!」
段穎一愕,道:「師伯!」
蕭鐵心面上心裡皆是無邊的苦澀,道:「穎兒,你不應該到烏蒙山上來!」
段穎道:「宇師伯,穎兒此來,其實是受人之托!你想不想知道托穎兒來此來見你的人是誰?」
蕭鐵心心底微微一顫,道:「難道,難道會是阿瀾?」
段穎不由微微一愕,道:「師伯知道伯母重返中原的事了?」
蕭鐵心苦笑道:「這些年我在烏蒙山雖然是如同行屍走肉,但卻也不是真正的死了,江湖中的事,多多少少也會知道一些,特別是有關阿瀾的事,就算別人不會跟我提,蕭貞娘卻也總會跟我說的。」
段穎一怔,道:「她會跟你說?她都跟你說了些什麼?」
蕭鐵心神色微苦道:「自然是她如何折磨阿瀾的事了,一點一滴,每一細微末節都不會遺漏!她總希望我痛苦,我越是痛苦,她便越是歡喜,越是開心!」
段穎心中一沉,想道:「傅伯母還不許我說她落入蕭貞娘掌中,受盡折磨的事,卻原來,說與不說,對師伯而言都已沒有什麼分別了。」想到蕭鐵心這麼多年在烏蒙山生不如死的日子,心中不由一陣難過。
蕭鐵心道:「阿瀾要你來到烏蒙山來做什麼?難道她不知道烏蒙山是什麼地方麼?她不應該要你來的,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
段穎遲疑了一會兒,道:「宇兄弟要加入乾坤教,伯母的本意,是怕你們父子不能相認,所以,要穎兒來助你們相認。」其實,他來見蕭鐵心的真正目的是對蕭恆的「求才」之舉的欲擒故縱,傅瀾母女所托只是一個名正言順的借口,但這個真實的目的,他又怎麼可能跟才是第一次見面的蕭鐵心說明呢?更何況,在他們的身邊,還有一個敵友難辯的蕭紅玉!
蕭鐵心聽他提到宇牧雲,木然的神色突然有了一點變化,道:「雲兒的事我聽說了一些,聽說他為了天狼郡主背叛了涉羽宮,在江湖中已經身敗名裂了,是與不是?我還聽說,剛才在烏蒙山下力闖數道關口的人也是他。他為什麼要來烏蒙山?他既然已經來了,為什麼又要跟天狼郡主反目?他現在人在哪裡?他有沒有事?」
他連珠介地問了五六個問題,無論哪一個問題,段穎都是難於回答,他遲疑了一會兒,只得避重就輕地答道:「請師伯放心,宇兄弟不會有事的!」
蕭鐵心雖然久居深山,卻也不是不懂世事,見他回答得頗為勉強,心中一愕之後,旋即明白原委,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道:「穎兒,你跟雙兒成親了麼?」竟是不再追問宇牧雲的事了。蕭鐵心只道這件事段穎必好回答,他卻沒有想到,這件事在段穎的心中,卻是比關於宇牧雲的事更難回答百倍。
段穎正在遲疑間,蕭紅玉卻是再也忍不住,叫道:「你們說夠了沒有?嘿,我也用不著問再你我與宇牧雲和傅吟雙的關係了,因為我全都聽明白了!」
蕭鐵心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明白了麼?只怕,你根本沒有明白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