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熙開國帝嘉舜帝的後宮是最為稀少的,除卻一位皇后,便只有兩位妃子,一位柳貴妃集三千寵愛於一身,還有一位柳妃,是柳貴妃的表妹,因為柳貴妃的關係得以蒙受聖恩,入主妃位。
嘉舜帝的王后便是郭王后,郭王后出身將門之家,從小馬背上長大,性格堅韌而強硬,然後這在皇宮之中卻成為了致命傷。
郭王后十四歲嫁於嘉舜帝為太子妃,十八歲,舜帝元年,封為王后,雖然談不上有多寵愛,卻一直也是與嘉舜帝相敬如賓的,期間生下大王子也就是當今的嘉平帝,然後在舜帝六年末,懷上了六皇子上官言,同年,柳貴妃入宮。
柳貴妃是當時一品大員文圖閣大學士的ど女,性情開朗,以舞樂雙絕聞名於京師,從十歲開始,媒人便踏破了學士府的門檻,只是這位小姐,從小便眼界極高,八歲時便許下了要自己擇婿這般轟動的話語。
柳貴妃十二歲出門偶遇了微服的嘉舜帝,然後便許下了非君不嫁的誓言,十三歲,嘉舜帝以重禮下聘,無視重重宮規,十四歲及笄禮剛過,便以貴妃之名王后之禮將柳貴妃三十二人鑾駕抬入宮中,自此開始柳貴妃傳奇版的后妃生涯。
柳貴妃性格古靈精怪,做人卻極為周全,宮中處處皆打點周全,性格柔和而明朗,不喜權勢,性格懶散而淡然,對於郭皇后也是恭敬有加,沒有任何一絲恃寵而驕的跡象,令想要尋錯的人尋不到她一絲行差踏錯的痕跡。
舜帝六年末,郭王后再次懷孕,不過一月有餘,柳貴妃也傳出喜訊,舜帝大喜過望,大開筵席,以慶中宮以及貴妃的懷孕。
柳貴妃懷孕足四月,太醫診出男肽,舜帝欣喜若狂,大興土木建鸞鳳和鳴殿,大呼,「此乃朕第一子!」
郭王后的家族作為大熙王朝當時的第一外戚,自然不會允許有人動搖當時太子的地位,因此,寵冠後宮的柳貴妃自然成了他們的眼中釘,只是柳貴妃出身名門,為人處世又圓滑而周到,他們怎麼也挑不出刺,所以就在替柳貴妃診治的御醫身上打起了主意。
在郭王后與柳貴妃懷孕六個月的時候,嘉舜帝在宮中大擺筵席,慶賀即將喜得兩位王子,筵席之上,卻發生了意外,本來該給柳貴妃喝的一碗羹,不知怎麼錯遞到了太子手中,然後到了深夜,太子就一命嗚呼了,怎麼也沒有挽救回來。
因為太子喪命是在深夜,舜帝又夜夜宿於柳貴妃宮中,中宮緊急的掩蓋掉了消息,幫太子看診的御醫被殺之滅口,所有的宮女與太監被嚴令封口,郭家嚴密的守住了太子的消息,然後放出話去,說太子身染天花,要禁閉東宮。
在大熙,染過天花而能活下的人傳言是受過神明庇佑的,尤其在王室之中,若是太子或者王子染過天花而活下,則被認定是神明選中的王位繼承者。
東宮關閉一月有餘,郭家在民間急尋,找到了一名長相與太子有九分相似之人,緊急的訓練他的一言一行,直到覺得萬無一失才讓太子重新出現在眾大臣的面前。
不知是因為舜帝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柳貴妃的身上還是因為那模仿太子之人太過相像,總之沒有人看出太子已經換人。
郭王后與柳貴妃都臨近臨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兩個人身上,雖然說郭王后的產期在柳貴妃之前,可是誰也無法保證這中間會再有意外發生。
為了保證郭王后的地位還有太子的大統,郭家人開始在舜帝身上打主意,在舜帝的飲食中加入了一味慢性毒藥,這味藥會慢慢的深入骨髓,直到死去,也只會以為是因為縱慾過度而精力衰竭。
舜帝七年八月末,郭王后先行生產,產下龍鳳胎,六皇子因外形酷似舜帝小時候,舜帝大喜,賜名上官言,隨即,未曾等到柳貴妃生子,舜帝便忽然陷入了昏迷,隨即,郭家以國不可無主為名,輔佐太子監國,柳貴妃一時陷入艱難之地。
舜帝昏迷不過幾日,忽然在宮中失蹤,宮中一時大亂,一直到挺著九個月大肚子的柳貴妃出面與郭王后交涉,兩個人在鸞鳳齊鳴殿中兩個多時辰,沒有人知道她們說了什麼,只是從鸞鳳齊鳴殿之後,郭王后下令所有人停止找尋舜帝的行蹤,同時禁止任何人干擾到柳貴妃養胎,從那日後,鸞鳳齊鳴殿就如孤殿一般,所有一應物件都被按份按時送到鸞鳳齊鳴殿外,無人可以入內。
舜帝七年九月末,本該是柳貴妃生產的日子,可是鸞鳳齊鳴殿依舊是沒有任何的動靜,殿內一陣寂靜,殿外卻是處處眼線,無時無刻不緊盯著殿中的一舉一動。
沒有人知道柳貴妃是如何在重重的監視之下離開王宮的,甚至沒有人知道她是不是帶著舜帝一起離開了,等到所有人發現不對之時,鸞鳳齊鳴殿中已是人去殿空,甚至連同郭王后生下的公主上官希也一併失蹤。
郭家派人全城戒嚴搜查,足足搜了兩個月,也沒有發現任何柳貴妃與公主的蹤跡,就如同憑空蒸發了一般,然而從柳貴妃失蹤開始,宮中每到子夜時分,總會響起一陣悠揚清越的笛聲,吹得是柳貴妃也是舜帝最愛的曲子。
郭王后多次派人追尋著笛聲,可是每次到鸞鳳齊鳴殿前笛聲就嘎然而止,搜尋殿內,空無一人。
這笛聲持續了整整六年,這六年間,太子監國,卻始終沒有登基,一直到舜帝十三年春,一個小女孩敲響了王宮的大門,大熙唯一的公主上官希回朝,沒人知道她六年去了哪,也沒有人知道她是如何回來的。
上官希回宮之後,舜帝十三年末,太子繼續,號平帝,史稱嘉平帝,改次年年號為嘉平元年,敕封上官言為大熙第一王爺—睿王。
上官希性格古靈精怪,甚至常常令郭王后在她身上看到柳貴妃的影子,然而六年的失去,可以令她不計較一切,上官希能言善道,只是無論誰問道關於那六年的事情,她都閉口不談,生氣時甚至隨意的舞動軟鞭打傷問話之人,久而久之,也就無人敢問。
上官希初時回宮,夜夜驚夢,常常大哭大叫著喊著一個名字從夢中驚醒,每當那個時候,那個笛聲便又會想起,比以往的笛聲多了一份陽剛,還多了一份寵溺的關愛,上官希就那樣伴著笛聲如夢,日日如此,一直到她八歲生日,在她八歲生日過後,笛聲便再未響起,如同瞬間消散的煙霧,再也未曾出現過,上官希也從未提起,也從不問,只是王宮之中再不能出現笛子,一旦被她發現,便會被她砸的粉碎。
舜帝與柳貴妃就此消失,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再也無人尋找到他們蹤跡,而此事在郭王后心裡也就漸漸淡去,一直到再雲羅,聽到那熟悉的笛音,還有上官希反常的表現。
上官言坐在郭太后下側,靜靜的聽她講完所有的事情,腦海中的一團亂紗慢慢的清晰,只是卻怎麼也無法相信郭太后所說的一切。
嘉平帝竟然不是他的胞兄,倒是上官言是他的王弟,那麼他與小小又情何以堪,他該如何面對雲羅面對小小?
上官言冷冷的抬頭看向郭太后,「母后,當你下毒害父王的時候,你可曾想過你究竟在做什麼?」
郭太后看著他,平靜的道:「我只是在組織你父王做錯事,王室承襲,素來長幼有序,你王兄即是長子又是嫡子,自然應該是繼承大統的最佳人選,即是是你父王也沒有權利剝奪他繼承的資格!」
「不!」上官言激動的起身一甩手,「他不是我的王兄,他是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冒牌貨!」
郭太后起身,冷聲道:「我告訴你真相,只是為了讓你知道你母后在這王宮有多艱難,不是給指責我的資格與權力!」
上官言後退兩步,「你還不知道錯嗎?母后,你知道你這是什麼罪嗎?弒君!弒君是什麼罪名?你有沒有想過,你垂簾聽政六年,不會不知道吧?」
「放肆!」郭太后猛的一拍桌子,身子不由的晃了晃,緩了緩心神,緩聲道:「言兒,你太激動了,估計是太累了,先回府歇息去吧!」
上官言站在原地不動,許久,忽然抬頭盯著郭太后,平靜的問道:「她是不是知道?」
郭太后臉色微微一變。
上官言繼續道:「柳貴妃是不是知道現在的大熙王並非父王的血脈,所以在她帶著希兒失蹤的六年,你只敢讓他監國,卻不敢讓他登基為帝!」
郭太后嘴唇無聲的動了動,歎了口氣,等於是默認了!
上官言頹然的坐在椅子上,他該如何?他一直以為是雲羅為了爭奪小小才來攻打大熙,其實可笑的是他,打著冠冕堂皇的理由去迎戰,其實理虧的卻是他,雲羅是光明正大的奪回屬於他的位置,更可笑的是,坐著大熙王位的那個人,偏偏是最名不正言不順的!他還如何再能面對小小!
殿外忽然想起嘈雜的腳步聲,一陣柔柔的笛聲響起,郭太后臉色大變,猛的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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