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婪地呼吸著好久沒有聞到香草味的空氣,五線譜上逗留著幾隻可愛的小鳥,縱橫交錯的五線譜交織成一曲優美的旋律,遠眺過去的綠色心情讓人愉快。希妍邁著輕快的步子往家裡走去,就快要看到奶奶了,整個人像是飄在半空中,大大的笑臉似一朵綻放的花朵。
門前的那盆蘆薈益發的青翠,肥碩帶尖刺的手臂在含香的空氣中微笑。黑色古老的椅子上雕鏤著牡丹花,滄桑的白髮在她的兩鬢無情地滋長,陽光投在她白髮上,反射出不和諧的光澤,她手裡拿著一件黑色的衣裳,一手捏著細小的針在衣裳上慢慢地縫補。
「奶奶。」
她彷彿聽見熟悉的聲音在喚著她,慢慢地抬起頭,在看到那抹白色的小身子的時候,她激動地站起來,放下手中的針和衣裳走向她。
她看著她,慈祥和藹地一直看著她,彷彿很久很久沒有她一樣。滄桑的只是皮包骨頭的手輕輕地愛憐地撫摸著她的頭,老淚在眶裡打轉。
「奶奶,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希妍急切地上下打量著她。
「好孩子,奶奶沒事,奶奶很好,看到小妍奶奶高興啊。」
「對不起,奶奶。」她不應該把她獨自一個人丟在家鄉裡,她走了以後,奶奶的飲食起居生活就沒有人照顧了,雖然她的身體還是很好,但是老人容易患病;雖然她常常說不要緊,實際上她是很孤獨的,她是多麼想有個人陪在身邊。
「傻孩子。」
「奶奶,你看,我給你買了許多好吃的東西。」希妍欲要提起手中的東子,這才發覺自己的手臂已經接近麻痺,沒有半點力氣可以將它提起來。
「你這孩子,誰叫你買那麼多東西的。」她既心疼她又忍不住責怪她。
「其實,是爸媽叫我帶回來的,他們工作很忙,沒有時間回來看奶奶。」
說到希妍的爸媽,她不由得地喟然長歎,一年能夠回來一次,已經很不錯了,希妍是她一手看大的,她心裡想什麼,她自然很清楚。每逢看到別人都是爸媽帶著出去玩,她卻抱著白色的熊在玩,她渴望能夠有個溫馨的家!
她幫她接過手裡的東西,皺起眉道,「這麼重的東西。」
希妍甜甜地微笑著不語。
嘟嘟嘟——
包裡的手機又開始震動,她將手裡的東西全部放在乾淨的地板上,掏出手機,看到竟然是景宸的號碼,不由得重重吸口氣。
「你是死了嗎?」
她可以想像到那邊的景宸對著她亂吼的表情,她只是對著手機傻笑。
「你在哪?」
他的火氣不像剛才那般的火爆,她笑著回答他,「我在家裡。」
「你騙我!」他衝著她咆哮,就差殺過來扼殺她。
「我沒有騙你,是在鄉下的家。」
「你給我等著!」他惡狠狠地對著她吼,氣呼呼地掛了電話。
希妍合上手機,重新拿起那些東西,她感覺要重,壓得她都喘不過氣來。她只希望在放假期間自己能夠安靜下,看來她的願望要被打破了。
白色賓利轎車在路上緩緩行駛,嘴邊揚起溫柔的微笑,神采飛揚的雙目緊盯著前面的路。一路上的景色他是無心去欣賞,他的心早就飛馳到她那邊去。
另一邊,黑色法拉利跑車飛速向前,令人驚訝的是,車輪連在路面上碰過也沒有,幾乎是在漂移。邪惡的微笑輕輕漾起,被風吹起的亞麻色頭髮隨疾風飛舞。
希妍坐在奶奶的身邊,看著她慢慢地縫補衣裳,小的時候她最喜歡這樣子坐在奶奶身邊,邊曬太陽邊聽著她給她將各種各樣有趣的故事,有時候笑到眼淚都快掉出來,亦有時候嚇得晚上都不敢睡,硬是非要擠在奶奶身邊才敢睡下。
暖暖的光線照在她們身上,她很專心地看著她一針一線地把縫。等奶奶把衣服縫好後,掛在牆壁上的時鐘都已經跳到十一點多了。
她把衣裳放在一邊,「我去買點菜。」
希妍趕緊止住她,微笑道,「奶奶,我去吧。」
「好。」
希妍起身往外走,伸出牆兩邊的樹枝遮攔住稍熱的陽光,光線從密密層層的枝葉間透射下來,地上印滿銅錢大小的粼粼光斑。在小巷裡,她慢慢地走著,光斑打在她白色的身子,整個人益發得明亮。
她買點青菜付了錢,往回走,走不了多遠,看見一個很熟悉的身影。他被一群人緊緊圍住,站在中間的他顯得鶴立雞群,高傲的嘴唇緊緊繃著,眼裡有股煙在冒。氣死他了,怎麼會有這麼多人圍著他,當作是動物園的那些動物來參觀呢,他最討厭的就是這種眼光。看見她們留著口水還不住往他身上貼,他忿忿地咒罵,憎恨地吼出口:「給我滾開!」
哪知那些人越來越興奮,七嘴八舌地討論著他,對於他的話只當是耳邊風。她好笑地看著被人熱情地團團圍住的景宸,心裡有點感動,也有點愛莫能助。
「滾開!」
生硬的兩個字像一把火在燒著她們,終於那些人依依不捨地停下來,怔怔地看著他。他卻生氣地穿過她們,看到站在一旁看好戲的希妍,直直地走向她。
「怎麼不告訴我?」掩不住的憤怒地質問她,還有剛才明明站在這裡卻不過去幫他。
她微笑地看著生氣的他。
「你還笑。」他懲罰似的在她還在笑的唇邊輕輕吻下。
她依舊笑著看他。看到她手裡提著菜,拉起她另一隻空空的手,納悶地問,「你家在哪?」
希妍帶著他往家裡走去。
「空氣不錯。」景宸吸口帶著香草的空氣道。
「……」
他有些難受地輕輕咳幾下。
「你還沒有好,有沒有吃藥?」她關心地問著他。
「早就扔給垃圾桶吃了。」他無所謂地回答她。
希妍看著他,眉糾結在一起。景宸在她的光潔的額頭上用手指輕輕一點,然後拖著她往前走。
「喂,我家不是那裡。」
景宸趕緊停下腳步,責怪地看著她。希妍含笑牽著他往另一個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