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水月和唐寧一同站在鬼蜮城東邊的高地上,後者一身雪衣,淡雅平靜的負手而立,面容絕美,慵懶優柔,只是那一雙勾魂攝魄的桃花眼裡帶著濃濃的陰霾與不屑,破壞了那份驚心動魄的美。
前者就沒有後者那個淡定了,寒水月已經改裝成了一位讓人過目既忘的侍衛,他的雙手緊緊的交握,不停地搓來搓去,時不時拿餘光瞥一眼面無表情的乖乖徒兒,一張嘴開了又閉,欲言又止。
「有什麼話就說。」唐寧甩了甩袖子,轉身走下高地,朝著鬼蜮城的中心款款行去。
寒水月忙不迭的趕上去,邊走邊問道,「那個……寧寧啊,你別怪為師的囉嗦哈,你真的不要扮成玉連城的樣子嗎?」
唐寧腳下不停,「你真的老了,連我這種說一不二的人都會給自己留個後手,你覺得玉連城那種卑鄙無恥的正派豬頭會老實交待麼?」(貌似所有正派人士在您大神這裡都是豬頭的說(+﹏+)~狂暈)
「可是……」寒水月思索了一會,「可是當著你的面他怎麼會敢說謊?再說了,他說謊你也應該知道的啊。」
「他沒有說謊。」唐寧站住腳,偏頭認真的看著寒水月,「他只不過是避重就輕罷了。」
「……」寒水月聽得糊里糊塗的,望著愈來愈進的飄渺鬼蜮城,嚥了嚥口水,「那個%……寧寧,為師的這一把老骨頭……」
「小小蒼蠅,何必虛張聲勢。」唐寧打斷寒水月的嘀嘀咕咕,含笑瞥著前方的紫色沙霧。
寒月水打了個哆嗦,自從退出江湖以來,他就從來沒有真正的出現在前線,一般都是搞後勤,結果現在一出來就遇到這麼一個變態的傢伙,還真是讓他心有餘悸啊!(貌似你們都很變態!!小熙無奈淚奔……)
「哦呵呵呵……」莊墨的笑聲從沙塵中傳來,「我還以為,唐莊主不會親自前來呢……」
唐寧揚了揚眉,勾唇一笑,「從來只有我不見人,沒有人能找得到我,你費盡心思引我來,不是為了說這些沒用的吧。」
莊墨黑色的身影漸漸出現在紫色的沙霧中,面目隱在其中,叫人看不到他的表情,「唐莊主,令堂的事我已經聽說了……」
唐寧彷彿沒聽到的似的,抬腳朝著沙霧走去。
藏身在沙霧中的莊墨微微蹙眉,這個人怎麼老是不按套路出牌,「喂,你現在應該問我想要怎麼樣,你怎麼可以不按邏輯來?!」
寒水月一愣,而後哈哈大笑起來,完全不顧及形象,「哈哈哈哈哈,你個死小子,還是和十幾年前一樣啊!」
「幽冥鬼手寒水月?」莊墨揮散沙霧,凝眉瞪著寒水月,那小嘴撅的,都可以掛瓶醬油了。
「你在扮蘑菇麼?」唐寧側身矗立在莊墨的正前方,居高臨下的蔑視著他。
莊墨看看自己灰色的上衣和黑色的褲子,因為造型需要而微微吊起的長髮,忍不住跳了起來,「你懂不懂得欣賞?什麼叫扮蘑菇?這叫藝術!藝術你知不知道!」
唐寧勾唇不語,雙重人格……呵呵,莊墨啊莊墨,要怪,就怪你的怪病吧,若不是這樣,還真是會叫他有些頭疼呢。
「那個女人在哪。」唐寧不想再廢話,他最近似乎做什麼事都沒有耐心。
莊墨愣了一下,把思緒從他一身完美的造型中拉了回來,「哪個女人?我這女人太多了%……男人更多……%你喜歡什麼樣的我……」
「那個女人在哪。」唐寧不悅的皺眉。
莊墨瞇著眼看看寒水月,再看看唐寧,「你有牌子嘛?沒牌子我是不會給人看貨的。」
唐寧強忍著對於「貨」這個字的反感,歪了歪頭示意寒水月拿出玉連城的玉牌。
寒水月立馬會意,迅速的掏出玉牌遞到莊墨手中。
莊墨從懷裡撓了半天,才弄出一把放大鏡來,他閉著一隻眼,仔細而認真的檢查玉牌,就好像考古學家鑒賞一件古董。
看著莊墨手裡的東西,唐寧眉頭微微舒緩,看來那個女人在這裡過得不錯麼,呵,虧得他這麼多年來費盡心思,如今還付出這麼大的代價來換取她……
「牌子是真的。」良久,莊墨將放大鏡丟回衣袖裡,晃了晃手裡的玉牌,「但是……人是假的。」瞇了瞇眼,危險的預告。
「那個女人在哪。」唐寧發現他今天似乎一直在重複這句話,這種認知讓他很不爽。
莊墨也不爽,他敢肯定,如果不把顧明煙弄出來,唐寧會一直重複這句話來跟他說,於是,權衡之下,莊墨還是不情不願的擊了擊掌。
掌聲落下,又一陣紫色的沙霧過後,原本空落落的沙漠上多出了一位看起來也不過三十上下的女子,那張與唐寧三分像的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微微上挑的桃花眼輕輕的瞇著,目光似有若無的在唐寧身上流轉。
「媽的,不愧是老娘的兒子,就是帥啊!」顧明煙忍不住讚歎,這不說則已,一說就看到唐寧的臉黑了下來,趕忙改口,「哎呀,怎麼和他爹一個德行,一說不愛聽的就黑臉,哎呀我說你怎麼越來越黑了,啊,兒子啊,你別生氣呀!」
莊墨瞪了一眼聒噪的顧明煙,「為老不尊,哼!」
顧明煙斜視著他,「你再說一遍?」
「你開玩笑麼?」唐寧的聲音與顧明煙一同響起。
寒水月雙眼含淚的望著那坐在輪椅之上的艷麗少婦,「這就是傳說中的逍遙谷谷主顧明煙嗎……我是幽冥鬼手寒水月……啊啊啊,您還不認識我吧,我就是寧寧,啊不,我就是您公子的師父……」
唐寧頭疼的撫額,他真的沒有想到,二十幾年未見,頭一次見面居然是這種狗血的劇情,他越來越懷疑自己的選擇了,他現在的心情很複雜,望著顧明煙的眼神中似乎飄出了趙敏的身影,淡淡的,淺淺的,掛著狗腿的笑……和……愛慕的眼神。
顧明煙察覺到唐寧的臉色難看的不太「正常」,識相的閉上了嘴,寒水月正在激烈的做著自我介紹,發現現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的時候,終於扯出了一點點的大俠風範……
「唐寧,現在可以說我們的交易了嘛?」莊墨拉了拉衣袖,漫不經心道。
唐寧哼了一聲,「我只和一個做交易,已經做完了。」
莊墨皺眉,「難道你不知道什麼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很明顯我是黃雀,你是螳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