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敏不是心理不難受,只是她天生樂天派,不去想那些,也就不會那麼難熬,日子,總還是要過的吧,總不能失戀一回,就不生活了不是?
「呵呵,寧公子你可沒看到,我這心啊,碎的跟那棒出來的餃子餡似的。」這句話是真的,只是你看不到。
寧紹鴻也不再多言,靜靜地看了她一會,才輕輕笑了起來,「既然你都讓我叫你敏敏了,你不如就叫我寧哥好了,大家江湖兒女,何必在乎那些規矩。」
趙敏愣了一下,她似乎對於寧這個字還是有些不太適應,只好乾笑道,「還是叫你鴻哥吧。」
寧紹鴻心裡一想,唐寧,寧哥,確實有些不妥,便欣然答應了。
「對了,鴻哥,你的仇人到底是誰?」趙敏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認真問道。
寧紹鴻臉色暗了暗,抿了抿唇,「幽冥鬼手寒水月。」
「寒水月?」趙敏皺了皺眉,看來她還真的需要補充一下江湖知識了,似乎這些東西她都不太瞭解。
「對。」寧紹鴻點了點頭,「這寒水月可是幾十年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鬼神之術的高人,如今也不知道躲到了哪裡,普天之下,能夠動的了他的,恐怕也只有唐寧了。」
「……不好意思,我沒聽說過。」趙敏尷尬的笑笑,為自己的無知感到可恥。
寧紹鴻倒是笑了起來,「沒關係,趙姑娘一個姑娘家,沒聽過也是應該的。」
趙敏扁扁嘴,沒再說話,姑娘家怎麼了?姑娘家就一定要孤落寡聞?不過現在人家可是金主,還是不要鬧翻了的好。
一路上,二人沒再說什麼,寧紹鴻閉目養神,趙敏神遊太虛,相處的倒也還和諧。
唐寧靜靜的坐在八角亭中,望著湖中爭相搶食的錦鯉,整個人好像定住了一樣,毫無動靜。往前一步,是萬丈懸崖,往後一步,是恆古不變的深淵。即使是盛夏,他也覺得冰冷刺骨,進入了嚴冬,他卻毫無察覺。抉擇,搖擺不定。
曾經的她讓他也純淨的像個孩子,在他以為不知道該謝謝她還是愛上她的時候,心裡其實早已經做了選擇。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是隨心而行,無拘無束,心裡想到哪,就做到哪,可是如今,他卻變得越來越猶豫,一件事做起來總是要考慮個三四遍,確保萬無一失,他老了麼?
愛情來得如此不經意,沒有經歷過大風大浪,沒有許下過海誓山盟,兩個人卻彼此深深相愛,那種感情,又豈是人想要介入就可以介入的?
對於玉連城的要求,他曾是一口回絕的。但是,他卻還是答應了。
他知道這麼做她會很痛苦,可是他還是選擇了傷害她,這並不代表她在自己心中不重要,恰恰相反,這正代表她在他心中的位置有多重。
重到,可以和那個女人相比,甚至,是那個女人所比不了的。
他是一個性情慢熱的人,他從不會主動去在乎一個在乎他的人,可是現在他卻發現,他越來越不懂,越來越看不透自己了。
心不動,則不痛,他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愛的竟然這麼深,他只能說,什麼叫庸人自擾,什麼叫作踐自己,什麼叫我愛你,他終於體會到了。
原來,他唐寧也只不過是個平凡之人而已,會犯錯,會無力,會痛……
「尊上……」小一咬著唇,蹙眉看著整整一天一夜沒有動彈的主子,心中那叫一個複雜,為什麼那個活寶在的時候他煩得要命,現在被趕走了,卻又覺得空落落的?看著尊上這麼痛苦,就連他們這些當屬下的都看不過去了。
趙敏啊趙敏,你怎麼就那麼陰魂不散呢?放過尊上吧!他雖然看起來很強大,可是他的心還是個孩子啊!!
「何事?」唐寧沒動,依然保持著原來的姿勢,聲音有些暗啞,帶著濃濃的陰鬱。
小一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抿了抿唇,「十八隱士回報……趙姑娘已經出了笨城了,過不久,應該就可以回到中原了……」
唐寧這下終於有些反映了,他微微坐直身子,攏了攏凌亂的長髮,取下金冠從新帶好,站起身,面無表情的吩咐,「讓十八隱士繼續暗中保護,不要讓玉連城靠近一步。」
「是,卑職知道了。可是,尊上,若是被玉連城發現……」小一欲言又止。
唐寧皺眉,「我養你們做什麼?」
小一噌的一下子冒出冷汗,可是還是顫顫巍巍的答話,「可是……尊上……馬有失蹄……卑職說的是萬一……而且,武林盟,畢竟也不是烏合之眾啊……」
唐寧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過分,沉默了一會,側身望向徐徐上升的太陽,「盡力而為便是……」
小一躑躅了一下,抿唇低頭,「尊上,若是發生特殊情況,需要選擇的時候,卑職要怎麼做?」實話實說,當了這麼些年的暗衛,小一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發愁過,對於一些事他還是比較有自信的,但是一旦關係到趙敏,他不得不左思右想生怕一個萬一把事情弄糟,關心則亂,他很怕那時候的後果會是怎樣……
「人生為棋,寧願為卒,行動雖慢,可誰見我都會後退一步。」唐寧悠悠道。
是啊是啊,尊上啊,您不是卒啊,您是帥啊!小的才是卒啊!不不不,您就是一副,啊不,是兩副,兩副棋啊!您怎麼會是小兵呢,您可是操盤者啊!
「若是被發現……棄車保卒……」
小一終於知道尊上為什麼突然冒出那了一句話了,原來是在這等著呢,尊上,果然是不同凡響啊!
不過,主子所說的車,是趙敏麼?
微微抬頭,小一看到了唐寧蒼白消瘦的側臉,只不過兩日的功夫,他竟然老了這麼多,平常光潔乾淨的臉頰上竟依稀可見些許鬍渣,這簡直和平日裡愛潔成癡的尊上判若兩人啊!
這個車,真的可以棄麼,沒了這個車,卒還能活下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