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耳 第2卷 第五章 丁香空結5
    許暖不說話,上前扶他,結果,莊毅拒絕了,他說,算了,給我枴杖,我可不想你一進房間獸性大發把我摧殘了。

    許暖皺皺眉頭,想,這是哪兒跟哪兒啊。

    日子一天天過去。

    趙趙沒有來,許蝶的病情不容樂觀,孟謹誠和陳寂即將訂婚的事也被各大媒體瘋炒一通。

    順子問馬路,你說,咱們老闆還會捨得讓許暖去接近孟謹誠嗎?

    馬路點點頭,說,會。

    順子驚訝地啊了一聲,不可思議地看著馬路。

    馬路很冷靜地說,他一直喜歡自虐,你又不是不知道。

    許暖一直安靜地窩在莊毅的公寓裡,偶爾會去探望趙小熊。她在趙小熊的住所裡見過趙趙,那個眉眼精緻的女子,最近她有些清瘦。

    許暖有些尷尬地跟她打招呼,但她並不答理。

    趙趙知道孟謹誠和陳寂聯姻了,也知道莊毅並沒有將許暖送到孟謹誠的芭東夜總會。

    許暖將零食放到桌上後,就離開了。

    外面突然大雨傾盆,這座城市,夏末的雨水總是這樣充沛,許暖沒有帶雨傘,猶豫了一番,還是衝到了雨裡。

    這時,她送給趙小熊的那包零食被趙趙從三樓扔下,砸到了她的腦袋上,開了花兒。

    雨水浸泡著她,也浸泡著一地零散的零食。

    趙趙在窗前冷眼看著雨水中的她,重重地關上了窗。

    趙趙沒有對許暖破口大罵,但是她用行動表明了她的立場——

    她憎恨許暖,因為莊毅,因為趙小熊。

    許暖默默地轉身,離去。

    雨裡響起了腳步聲,只見趙小熊像閃電一樣奔出來,撲在地上,拚命地撿這些零散在地上的零食。雨水,打濕了他英俊的臉,他努力瞪大眼睛,沖許暖比畫,希望她不要生氣。

    許暖看著趙小熊,他那模糊在雨中的容顏,就像他們凌亂的青春,消融在這潮濕的紅塵裡,再也無法清晰起來。

    許暖跑回家時,衣裳已經濕透了。還好,莊毅不在。她飛快地將衣服脫掉,免得弄濕地板。她奔進洗手間,裹了一條浴巾然後衝到樓上,洗了一個溫水澡,避免感冒。

    莊毅回來的時候,滴雨未沾。

    許暖看了看鍋裡熬的薑湯,知道自己白白為他準備了。

    她不禁感歎,有錢人真是好啊,出門行動都有人照料,就是下雨天都不沾雨星。

    莊毅進門聞到濃濃的薑湯的味道,問道,這是?

    許暖倉皇地下樓,臉微微一紅,說,我剛才淋雨了,給自己弄了點兒薑湯,怕感冒。

    她撒了慌。

    莊毅挑了挑眉毛,說,很好,懂得愛惜自己。說完,就打了一個噴嚏。他用手遮住著嘴巴,對許暖說,不好意思。

    許暖上前,扶住他,小心地問,你不會感冒了吧?

    莊毅說,怎麼可能?我這麼強壯。說完「強壯」這個詞,莊毅覺得自己像個企圖誘拐少女的怪叔叔。

    今天,他又去陪小蝶了。

    醫生說,小蝶一直很乖很堅強,很勇敢地配合治療。

    醫生走後,小蝶問莊毅,叔叔,我得了什麼病啊?

    莊毅摸了摸她的腦袋說,小蝶乖,小蝶只是感冒了。

    許蝶看著莊毅,黑葡萄一樣的眼睛泛著淚光,說,那小蝶會不會死掉啊?

    莊毅的心一揪,說,不會的,小蝶很快就好了。

    許蝶就相信了他,用力地點點頭,說,好難受啊,我不想死掉,不想離開姐姐,不想離開小熊叔叔、莊毅叔叔,還有順子叔叔……

    許蝶睡覺的時候,一直握著莊毅的大手,不肯放開。她仰著臉,問他,叔叔,為什麼姐姐不來看我?我好久沒看到她了。

    莊毅摸了摸她的小腦袋,說,姐姐最近很忙。等過了這幾天,小蝶好起來後,叔叔就和姐姐一起過來看小蝶。

    許蝶點點頭,很用力地點頭。

    莊毅離開時,情緒很低落。

    他剛走到醫院一樓大廳,就聽到梁小爽那爆竹一樣的聲音,還沒來得及轉身,梁小爽像閃電俠一樣刷地衝了過來,緊緊抱住他的胳膊。

    梁小爽在這裡等了莊毅很久,她聽李琥珀說,莊毅到了聖瑪麗醫院,就不管不顧地跑來了。

    這些日子,梁小爽一直沒法見到莊毅,去他家拍門,他不開;去他公司找人,也見不到他的蹤影。不過沒關係,這並不影響她最近的好心情——除許暖外的頭號勁敵陳寂要和孟謹誠結婚了,這實在是個好消息。

    於是,她飛撲上來,就說,莊毅恭喜你啊,陳寂要結婚了。

    莊毅看到梁小爽,只覺得眼前一黑,那一夜的「酷刑」,他記憶猶新。

    莊毅擺脫不了梁小爽,只好說,她結婚了,你恭喜我幹嗎?要恭喜你恭喜孟謹誠去。

    梁小爽就笑,說,當然要恭喜你了,她再也不會破壞我們的關係了。

    莊毅直接昏厥,他不禁想,這梁小爽的大腦是什麼構造,怎麼淨產生一些他理解不了的邏輯。而且更難得的是她每次說出她那些畸形的邏輯時,還振振有詞。

    莊毅皺皺眉頭,糾正她說,我們?請不要在你我之間用「我們」這個詞。你和我,永遠只是「你和我」,不可能是「我們」。

    梁小爽壓根就不理莊毅的說辭,她看了看莊毅拄著枴杖的樣子,兩眼冒光,像一隻口水直流的黃鼠狼,她搖晃著莊毅的胳膊,說,你好帥!連拄著枴杖都這麼帥!我從來沒有看到過這麼帥的瘸子!

    莊毅的臉都綠了。

    最後還是順子將梁小爽這個纏人精給拉開,他說,老闆有合約要談,請梁小姐你多海涵。梁小爽就嗷嗷直叫,說,姓莊的,難道我梁小爽的身價還抵不了你一個破合約?你別這麼對我好不好?!下雨天的,我來找你容易嗎?

    莊毅說,好,我知道你不容易,拜託,你以後去做點容易的事情吧!

    梁小爽,咬牙切齒地喊道,姓莊的,你聽好了!我就上刀山下火海也萬死不辭,你這個人我要定了!除了我,你不能是任何人的!

    莊毅心裡那個糾結啊,他暗罵了一句,小禽獸。

    大雨滂沱的街上,梁小爽跟在他的車後,追趕了一段路程,最後跌倒在地,倔強地望著他離去。

    她喃喃道,你一定是我的!莊毅!你一定是我的!

    莊毅回到家中,看到許暖。

    不知道是因為剛從梁小爽的手裡逃出來,還是其他什麼原因,他格外喜歡許暖身上那種淡淡的氣息,就像梔子花一樣清新。

    想到梁小爽,他就不寒而慄,他甚至想,梁小爽該不會是梁宗泰派來擾亂我情緒的間諜吧!要真的是,這招實在太高明了,他每次見到梁小爽就覺得自己極度厭世,然後對自己為什麼要存活在這人世間產生巨大的懷疑!

    許暖為他端來薑湯,說,你喝吧。

    莊毅愣愣地看著她,眼睛微微瞇了起來,說,你該不會就是給我熬的吧?

    許暖的臉一紅,說,啊,我剛才淋雨了,我為我自己熬的。

    莊毅聳聳肩膀,心裡泛起小小的失望,說,好吧,那我就跟著你享福好了。

    他喝薑湯的時候,偷偷看了許暖幾次,想著是不是該將小蝶生病的事情告訴一直蒙在鼓裡的她。

    或者順子說得對,許暖有權知道真相,否則,一旦小蝶真的熬不過去,那麼,許暖還可以陪著她走完人生最後一段路程。

    順子說,老闆,她是小蝶的媽媽啊。

    莊毅開始犯難,他的眉頭緊緊地皺著,內心無比糾結。

    許暖迅速地捕捉到莊毅神色的變化,她小心翼翼地問,是不是湯很難喝啊?

    莊毅看了看她,竟然有些心疼。

    他苦笑了一下。

    吃晚飯時,許暖跟莊毅說,林欣週末不來了,說是過段日子,等自己塑身成功後,再過來。

    莊毅點點頭,說,我本來還想陪著你一起去見你的朋友呢!

    他的話,讓許暖吃了一驚。

    莊毅笑笑,說,那你該多得意啊。你就給她現身說法好了,告訴她你是怎麼釣到我這個有錢人的!多有面子的事情啊。你們女人,不就愛攀比嗎?

    果然,莊毅是說不出好話,做不出好事來的。

    許暖撇了撇嘴,不理他。

    莊毅吃過飯後,就有些頭暈,不知道是因為下雨,天氣轉冷而有些感冒了,還是因為下午被梁小爽嚇壞了。

    所以吃過飯後,他就回房休息了。

    半夜,許暖在樓上突然聽到樓下傳來水杯碎裂的聲音,她起身,慌忙下樓。打開燈卻見莊毅坐在地上,水杯碎裂在他腳邊,他的臉紅得像一盤英俊的醬牛肉。

    許暖飛快地跑下去,扶他起來。他皮膚上的熱度隔著衣服傳到她的指尖,她吃驚地看著他,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說,你在發燒?

    莊毅痛苦地皺皺眉頭,說,我……要喝……水。

    許暖飛快地倒來一杯水,遞到他蒼白乾裂的唇邊,看他艱難地嚥下。

    她將他扶回房間,他的身體因為生病不能自己控制力量,所以顯得更加沉重,許暖將他扶到床上,自己也跟著倒了下去。

    他的床很軟,像一團柔軟的棉,那一刻許暖在他的懷裡,如同躍入了雲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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