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滿臉通紅,趕緊從他的懷裡爬起來。
她幫他蓋好被子,然後飛快地跑到客廳,拉開抽屜找退燒藥,可是,這個神奇的男人家中,居然沒有任何藥品。
她飛快地衝到他的房間裡,問他,退燒藥在哪兒?
莊毅搖搖頭,說,你好吵啊!我想睡覺!好冷,給我被子!
許暖就拾起他床頭櫃上的電話,說,我這就撥打120。她一說120,莊毅就跟吃了興奮劑似的突然清醒,一下子撲到在電話上,幾乎口吐白沫,說,不要!
首先,他覺得像他這樣一個大男人,感冒發燒簡直是小CASE,為此撥打120簡直是興師動眾。更何況,他不想自己被狗仔隊拍到而再製造出什麼新沸點,比如「城中富豪雨中縱情過度,慾火不退引發高燒」,他一想到這些神奇且震撼的標題,就覺得想吐。
許暖吃驚地看著他,然後又看著他突然倒在床上。
英俊的醬牛肉似乎很虛弱,翻著銷魂的小白眼跟她說,你……你……要是……不想……想給我添……添麻煩……就……別……別撥打……撥打120……
那些小報的厲害許暖不是沒見識過,她也不想自己再次成為焦點,多難堪啊,那些報紙,極有可能出現在孟古和孟謹誠面前。
想到孟古和孟謹誠,她又有些恨莊毅。
她低頭,看著眼前的男子,雖然此時的他,真的很像一盤醬牛肉,但也是英俊的醬牛肉。為了防止醬牛肉變成牛肉乾,許暖決定還是得好好照顧他。
她回到房間,搬來自己的被子,全都蓋到莊毅的身上。而他依然卻嘟噥著,好冷,好冷。許暖只好打開空調,吹起暖風來。
那天夜裡,她一遍又一遍地用毛巾浸著涼水為他擦身體。
炎熱的夏末季節,在吹著暖風的屋子裡,許暖不停地流著汗,整個人也漸漸地有些眩暈。所幸的是,眼前的男子似乎已經漸漸好轉,臉色已經不再像最初那般難看了。
許暖抹了抹額前的汗水,看了看莊毅,歎了一口氣,你可真幸福啊。
流著汗的許暖像一個發熱體,引得想要汲取更多溫暖的莊毅不自覺地向她靠近。最後,半夢半醒之間,他突然將她拉到自己懷裡。
許暖還沒來得及掙扎,他就像大熊一樣,將她緊緊地箍住。睫毛彎彎,眉眼淡淡,他只說了兩個字,許暖就放棄了掙扎。
他說,好暖。
他那麼努力地貼近她的身體,隔著薄薄的衣服,她的皮膚就像瞬間可以燃起熊熊的火焰,許暖的心,在那一刻跳得那樣厲害。
可是英俊的醬牛肉,卻睡得一臉天真,只是貪婪著一份溫暖,他抱著她,像抱著一隻維尼熊。
許暖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
他將自己的腦袋靠在她的肩窩處,露出安心的表情,像一個企求溫暖的孩子。人們常說,人在脆弱的時候,最純真,也最像一個小孩。
許暖沒有想到,一向倔得跟上帝是他叔、閻王是他舅、拉登是他家看門的莊毅同學,居然也會有這樣孩子氣的時候。
那一刻,她的心化成了一汪春水,翻起了層層漣漪。
她輕輕地伸手,那樣猶豫,那樣忐忑,幾乎顫抖著回抱了他。
就在她的手臂圈住他的那一刻,在她的心裡,那些沉寂了多年的花朵突然怒放開來。
眼淚,從她的眼眶裡滾滾流出——這算不算是最絕望的擁抱啊?
於這茫茫紅塵中,一對天差地別的男女,用最溫暖的姿態,圈成了愛情最絕望的模樣。
許暖知道自己錯了。如果自己愛上了他,這該是多大的玩笑?
不僅全世界的人會恥笑自己,居然會喜歡上一個給了自己那麼多磨難和傷害的男子,甚至是莊毅,也會恥笑自己吧?
愛上我?
你配嗎?
他會用最尖銳的話語來傷害她,不留任何餘地。
她不配的!
從她出現在他面前的那一刻起,她就不配。
那個風雪漫天的夜晚,她只不過是一個出賣自己身體的女子,拉住了這個男子的手。如果,如果當初的他,肯為她停下步子,或者,她還會少一份卑微。可是,他卻離開了,並冷眼看著在她身上發生的醜劇。想到那一幕,許暖就覺得自己的身體骯髒不堪……人這一輩子,永遠得為自己做過的事情買單。
除非這個世界上,有這麼一個人,肯不管不顧,肯愛你成魔,肯為你不顧一切,肯為你年輕時犯下的過錯買單!
可是,當真有這樣一個美好的人出現的時候,你真的可以當那些不堪的事沒有發生過嗎……
有些人,錯過了一步,就注定錯過了一輩子。
對不對,莊毅?
許暖輕輕地喊著他的名字,內心沉痛如冰冷的大海。
……
莊毅醒來的時候,頭昏目眩,但是高燒已經退去。
他隱約記得,昨夜,許暖一直在為自己忙前忙後,像一隻可愛的小倉鼠,而自己卻好像一個恃病行兇的壞人,將她攬入懷中……當時,他以為一切只是自己的想像,而他只是抱住了一床溫暖的「被子」而已。於是,他那麼安心地睡去,抱著這床溫暖得不成樣子的「被子」。
可當他醒來的時候,卻發現乾燥的空氣裡,瀰漫著那股熟悉的玫瑰香味——她的髮絲如同春日的柳梢,糾纏在他的眉眼之間。
他吃驚地看著她,她的臉飄著淡淡的紅暈,大概是空調一直開著暖風,讓她整個人有些昏厥,加上昨夜大概是太辛苦了,所以才會睡得這麼熟。
早晨的陽光落在房間裡,親吻著他和她的臉龐,他呆呆地看著她,眼前的她像一個熟睡了的天使。那一刻,他突然不忍心驚動她,雖然,她的腦袋壓在他的手臂上,讓他覺得有些麻麻的。
她隔自己好近,微微凌亂的衣衫,她的手臂微微圈住自己的胸膛,像一個溺水的人,苦苦抓住自己的救命稻草一樣。
突然,莊毅露出痛苦的表情——好像有些糟糕,她的腿好像壓的不是地方——「那地方」怎麼可以壓啊,尤其是特殊的早操時間,這個蠢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