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許暖剛回到莊毅的公寓,林欣就打來電話,說,許暖啊,我在家裡實在待不下去了,我要回到大城市嫁個有錢人。
許暖就笑林欣異想天開,她一邊換鞋子一邊說,有錢人不是那麼容易嫁到的。
結果一抬頭,就見莊毅正懶洋洋地坐在陽光房裡,斜著眼睛看她,對她說的這句話,很是「欣賞」。
林欣嘰裡呱啦地說了一堆話後,許暖掛了電話,訕訕地看了看莊毅。
莊毅說,看不出,你整日裡在研究如何嫁個有錢人啊,你不是挺清高的嗎?
許暖不說話。她現在很煩惱,林欣說要回來,而且慷慨激昂地說,許暖,你要收留我,我跟你同甘共苦擠在一起,你就準備這個週末接待我吧!
許暖還沒來得及拒絕,她就掛了電話。
許暖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可憐過,怎麼辦呢?難道要林欣看到,自己居然和莊毅這種男人同居在一起?想到這裡,她就頭大。
莊毅突然說,我餓了。
語調裡居然帶著一種孩子腔調似的小抱怨,像是在撒嬌。
許暖嚇了一大跳,她怔怔地看了看莊毅。
莊毅似乎也覺得自己的語調有些不妥,於是又冷起聲音,說,發什麼愣啊!我餓了!
嗯,這才是莊毅!
許暖連忙像個小怨婦似的奔進廚房,然後她覺得自己真是犯賤,居然不習慣莊毅的溫柔,非要等他對自己橫挑鼻子豎挑眼才滿意。
許暖一邊做飯,一邊惆悵著,林欣說她是亡命到她身邊的。她還說,許暖,老娘豁出去了,咱們兩個人做搭檔一起去搞定一個富翁吧。
許暖當時就抖了,她想,林欣,你豁出去吧,我就算了。
唉,週末該怎麼辦呢?
不知道是不是煩惱事太多了,許暖竟然將菜炒糊了,然後手忙腳亂地從鍋裡弄出來——標準的四菜一湯:香干炒肉、西芹百合、雞絲竹筍、番茄炒雞蛋、高山娃娃菜湯。
這些菜中,除了番茄炒雞蛋炒糊了之外,其餘的還算是色香味俱全。
許暖看著炒糊的菜吐吐舌頭,然後走到陽光房,喊莊毅吃飯。
莊毅放下手中的報紙,看了看許暖,說,你好慢,我都要餓死了。然後他將手伸向許暖,用鼻子哼了一聲。
許暖茫然地看著他,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莊毅翻了翻白眼,說,扶我起來!
哦。許暖連忙上前。
莊毅將手搭在許暖纖細的肩膀上,她好瘦,彷彿用一隻胳膊就可以將她整個人給攬住。那一刻,莊毅的心裡,突然長滿了春天的草,柔柔細細的,破土而出。
他低下頭,眉眼中是難得的溫柔。他看了看許暖,嗅到了她髮絲間如玫瑰花一樣的香,那種香帶著羞怯而又倔強的力量,撩撥著他的心弦。
許暖小心翼翼地扶著他,卻在心裡罵了他一千遍,惡魔!就知道壓迫人!還讓我扶著你!唉,你怎麼可以這麼重呢!
她正在心裡嘀咕個不停時,一抬頭,卻見莊毅正慢慢地湊近自己的髮梢,輕輕地嗅著,眼睛裡滿是溫柔,如同雪吻大地。那一刻,她心跳加速,莫名地慌亂起來。
當莊毅看到許暖在看自己時,迅速地別開臉,做不經意狀。
末了,他強作鎮定,皺了皺眉頭,惡人先告狀,道,你看我幹嗎?真受不了你那花癡的眼神!
許暖不說話,卻在心裡嘀咕,你才是花癡,你全家都是花癡!
莊毅吃飯的時候,也沒消停下來,一直拿許暖消遣。他皺著眉頭指著糊掉的番茄炒雞蛋,說,你不知道吃糊掉的食物會得癌症嗎?你是想早點毒死我吧?
許暖說,我重新給你做。說完,就去端那個盤子。
莊毅伸手擋住,說,得了吧,這四年來,你一直都想殺了我吧?看你那麼辛苦,我哪能不成全你。說完,就開始大口大口地吃飯。
許暖一肚子氣。
今天,莊毅的胃口好像不錯,可是許暖卻一點胃口都沒有。她想起孟古和孟謹誠,想起莊毅強加給自己的「使命」就已經頭痛欲裂,更何況,林欣要突然造訪。
莊毅抬頭,看到許暖一臉心事的模樣,皺了皺眉頭,說,我還沒死,你不要總是一副對著死人的模樣對著我啊。
許暖沒說話。
現在,莊毅這個惡魔所說的任何刻薄的話,她都可以做到充耳不聞,聞而無感。她只是在糾結,林欣的事,要如何跟他提起。
終於,許暖鼓起勇氣慢吞吞地跟莊毅說了林欣要來投奔她的事情。
莊毅抬頭看著許暖,說,我知道了。
許暖低下頭,那我可不可以和她一起出去住?
莊毅將筷子放到桌邊,冷冷地說,出去住?是為了見孟古方便吧?啊哈,舊情人的魅力果然很大。
許暖不明白為什麼莊毅的聯想能力那麼強,她本來在說林欣,可是,他卻硬生生地扯到孟古和孟謹誠身上。於是,她低聲辯解著,你不想讓林欣誤會我和你住在一起吧?其實,她想說「同居」,可是又不好意思說這個詞。
莊毅點點頭,說,感謝你為我的清白著想,可是,我們明明就是在同居啊。然後,他突然笑了,笑得有些自戀和猖狂,他說,哦,我知道了,你肯定不想讓林欣知道,你擔心你沒將我釣到手,反而被林欣挖了牆角。也是,日防夜防,閨密難防。
許暖愣愣地看了看莊毅,她覺得最近莊毅性情大變,好像很樂於同她開玩笑,可是這些玩笑在她聽來就好像冷笑話一樣。有時候,她都懷疑莊毅患有嚴重的精神分裂症。一會兒陰,一會兒陽,不是自娛自樂,就是沒事找抽——當然她是斷然不敢抽的。
兩個人的討論,終止在順子到來的那一刻。
門鈴響起來的時候,莊毅有些緊張,他以為是一直不肯露面的趙趙,可是當許暖開門,順子走進來之後,他才深深地舒了一口氣。
進門後,順子神色緊張地看了看莊毅,又看了看許暖。
莊毅抬眼,看了看許暖,說,你到樓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