挫敗無望的感覺，好似無數的螞蟻啃噬著她的心——
高子墨負著手，站在水榭中，已經摻了銀絲的長髮靜靜在身後一瀉而下，他的背影一向是那麼的溫和，如沐春風，可是這一刻，若惜看著卻有些敬畏的感覺。
自從顧惜朝告訴她，師父還有一個綽號是殺人名醫的時候，心裡，那個溫暖的影子多少就多了一些冷意，這一點有些讓她難以接受。
高子墨沒有回答若惜的問題，反問道：「為什麼為師覺得你在發抖？」
「因為……師父求您醫治，一定要殺人嗎？」
「是顧公子告訴你的？」
「嗯。」
高子墨笑了笑，慢慢地轉過身來，「若惜，你知道了也無妨。原本這世上就是一個平衡的世界，世上人多人少，老天爺和閻羅王心中自然有數。當日師父的師父便說過，這世上醫好了一人，少了一個該死的人，自然就對不起閻羅王，所以，只要救活了一個人，便須殺一個人來抵數。同樣，殺了一人，必定要救活一個人來補碼。」
「可是……顧公子只是要師父醫治他的手臂，並非是要救他的命啊。」
「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同理，一個人的病那本也就是他自己招來的，不然為何別人無事，他偏有事？所以，為師要醫好他便等於是抗天，既然是抗天，自然就要付出極致的代價。」
「那他的手臂……」
「可醫。」
若惜眸華一亮，「可醫？」
「不錯。但是，條件……」
「那就是說……顧公子的手臂還是醫治無望……」若惜怔怔地看著高子墨，鼻尖一陣酸楚。
倘使真的要用殺人來換取左臂的復甦，顧惜朝一定是不會來應診的。
可是，機會明明就在眼前，她，卻無能為力，這種挫敗無望的感覺，好似無數的螞蟻啃噬著她的心。
痛得她，難以忍受！
「若惜，顧公子對你很重要嗎？」高子墨細細分辨著若惜眼中的哀傷，淡淡地問她。
「是，公子的手臂是因為若惜而廢，倘使……倘使沒有娘的那份牽掛，若惜就把自己的命交給師父去醫好他。」
高子墨點了點頭，笑著幽幽地道：「既是你開口，為師破一次例也不是不行。」
「師父？」若惜驚喜地抬頭，眼底全是因為喜悅綻放的花朵。
「嫁給他！」
三個字好似三聲霹靂，轟然在心頭炸響，若惜震驚地身子一顫，完全沒有料到師父竟會提出這樣驚人的條件。
「嫁給他？」嫁，嫁給顧惜朝，做他的妻？
想著，那日他捧著自己的手如珍寶般細細柔柔的輕吻，眸光溫柔而又專注，認真虔誠地鎖著她的雙眸，深情款款地問：「若惜，嫁給我好不好？」
那時候，她心裡的答案是什麼？
嫁？
不嫁？
她未來得及想明白，已經被湛雲落打斷。
今天，師父又再次舊話重提，要她嫁給顧惜朝，她可以嗎？
「不錯！」高子墨一字一句地道：「他若娶了你，自然就是為師的弟子夫婿，如此，師父醫他，也算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對老天一樣是個交代。否則……就由他殘廢好了。」
「師父我……」
「若惜，既然你為了他的左臂，連命都可以給，反而嫁給他讓你很為難？這否意味著你對他的情意根本就不是你以為的那麼深，抑或是他根本就不值得你付出那麼多？」
高子墨平靜地看了眼若惜，然後背起放在水榭中的藥箱，不帶一絲感情的說：「也罷，你考慮清楚。他的左臂，血脈不通已經有些日子，一個月內，倘使不醫，這一輩子也就徹底廢了，就是大羅神仙下凡也再醫不好。醫與不醫，一切在你。想明白了再來找為師吧。」
看著高子墨離去的背影，心，被一張看不見的網軟軟地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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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若惜梳發時，再次出現白髮，這次，依然是兩根。毫無懸念的，代替眉蓮眉喜服侍她的樂兒，第一時間稟報給了湛雲落。
未及下朝，湛雲落便穿著一身帝袍，匆匆趕至夜闌閣。
「又生白髮了？」湛雲落心裡絞痛，手疼惜地穿過若惜的長髮，將她的頭輕靠在自己的胸前。
「嗯，氣血不足，又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好的事，只要我堅持吃御醫的藥，也就無事了。」
「御醫？」湛雲落眼中閃過一絲陰鷙，語氣卻是溫柔，「若惜，你睡會兒，休息的好，自然就好得快。」
「這青天白日的，你要我睡什麼……」
「睡吧。」湛雲落手一拂，點在若惜的睡穴上，若惜軟軟地倒進他溫暖的懷中，反手一橫，將若惜打橫抱了起來，輕輕地放在榻上。
上次，在溫泉，他的血從她的凰鳥胎記流入她的體內時，他清晰地感受她體息的變化，顧惜朝也很詫異這種能夠讓若惜身體狀況好轉的異況。
既然，他的血能讓若惜好起來，那麼，他給！
褪去若惜的衣服，讓她瑩白的右臂露了出來，湛雲落取出匕首毫不猶豫地在自己的手腕上一劃，汩汩的龍血噴薄而出，湛雲落將自己的右臂緊緊貼上凰鳥胎記。
一如上次，凰鳥一點不剩的吸進湛雲落的血，以肉眼能看見的速度，看著若惜的白髮一點一點恢復了黑色。
約摸一盞茶的工夫，凰鳥不再吞噬血液，湛雲落便收起胳膊，疲憊地在若惜身側躺了下來。
這一次，和上次想比，似乎被凰鳥吞噬掉的血液少了些，但即使這樣，還是流失了五分之一左右的血量，口乾舌燥、天旋地轉。不過，看著若惜原本有些蒼白的唇，漸漸恢復了紅潤，湛雲落心安地闔上了眼睛。
這一睡，就是三個時辰，等到湛雲落甦醒的時候，若惜已經在旁邊捧著給太醫院開的補血的藥膳在旁邊焦灼地等著了——
謝謝fdhfdy 送蝶滴紅包，蝶明白，你是在默默地支持著蝶，給蝶鼓勵。蝶會加油，嗯……另外，文馬上會完結，基本上會在這個月底前，蝶會盡量交代清楚若惜的感情發展，倘使有不能讓大家滿意的地方，大家盡可以給蝶提出來，畢竟，大家都是幫著蝶進步，蝶這裡說一聲謝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