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也」字，分明是在心裡做了比較，——
朝廷和京北銀號，遲早會如一對水火不容的敵人，掀起一場猛戾的戰爭。
既是如此，自然只有趁著羽翼未豐、翅膀未硬剪掉它的翅膀，否則，到時，戰禍一起，那就不單是戰場上浴血殺戮那麼簡單，全國會一夜間，物價飛漲，貨運不暢，百姓手中的銀子就會一文不名，連個饅頭都買不起。
頓時，人間變地獄。
「那是不是要……」伸直了折扇，柳長風做了一個刺殺的手勢，湛雲落沉沉點了點頭。
「必要時候。如今雲芩還在江南巡例，動作不要太大，若是引起了懷疑，朕擔心會對雲芩不利。」
「好，長風有數。」說完了正事，柳長風腦海中又浮現出一個人的影子來，不禁好奇地問：「你們真打起來，那一天，她會站在哪一邊？」
湛雲落不語，臉色卻是越發的沉。
重重的一口氣從嗓子裡呼了出來，有些憋悶的感覺，也只有是柳長風這種人才能將他的思緒一下子從國事扯到情事上來吧。
是啊，她會站哪一邊？
當初，她可是決絕地跟著顧惜朝走了的，若不是她誤會他殺了孟秋晚想要替娘報仇，只怕早已經安居江南再不肯回來。
他對她有恩，顧惜朝對她也有恩，
他對她有情，顧惜朝對她也有情。
而且，最可惡的是顧惜朝臨走前還放下一句狠話，「惜朝一直非常喜歡姑娘，只是，之前礙著她王妃的身份，目前……姑娘已然自由之身，惜朝相信和王爺之間可以公平的競爭，所以……還是那句話，你不惜之，我必取之。」
顧惜朝對若惜的好，有眼睛的都會看在心裡，就連他也不能不承認！
就如那晚在攬月樓，不願見到若惜一顆明澈的心被復仇的怒火所蒙蔽，顧惜朝竟然可以大度地將他默默為若惜所做的一切講出來，消除他和若惜之間的誤會。
這份心意，這份坦蕩，說實話，換做是他，都不確定會不會做的這麼灑脫、這麼風度。
在若惜心裡，顧惜朝是有份量的，而這份量絕不是可有可無。
還記得當初他推心置腹地對她說：「既然我要你等我一年的時間，總得先把自己的心敞開給你看，要你知道，我究竟是怎麼樣的人。比之顧惜朝，他所有的我沒有……」
若惜這樣回答，「其實，你也有你的好！」
一個「也」字，分明是在心裡做了比較，而那個比較的對象，正是顧惜朝。
所以，他不確定，真的掀起一場殺戮來，她會站到哪一邊。
他如今所做的一切只是想要刺激她，招惹她，讓她知道他的好，讓她知道他的心，也讓她明白自己的心。
應該是點效果的，至少，看到了他在對上官芊溫柔時，她開始有了不自然的表情，讓柳長風去找她，也是氣呼呼的來。
一點一點，她是應該有點喜歡上了自己，因為她懂得吃味了，而他也會適時的提醒她，她對他的在意。
然，這一切卻無法代表更多的東西，不代表那一天真的來了，她的心就會偏向他。
「不知道。」寒寒地吸了口氣，「若是明白了，我就不用想這麼些辦法了。」
為了她，又是演戲，又是討好，還不是因為那個「唯一論」鬧的嗎？反正，他現在是皇上，只這一重身份，就能在她那裡被打入十八層地獄，也為了這一層，她絕不會輕易對他交心。
「話說，皇上的招數實在兇猛，長風都有些招架不住，那丫頭就吃得住？」想到皇上故意當著丫頭的面，與上官芊調情，他的心就撲通撲通的，適時讓女人吃點味兒固然是好，可是萬一尺度過火，以若惜那丫頭的個性，極有可能就淡然放下了。
「你覺得過火？」
「有點。畢竟上官芊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很多事情。又當著丫頭的面說要給上官芊封後，怕是丫頭再無所謂，一顆小心肝兒也會稍微有點不自在吧？」
「長風兄，你知道感恩和喜歡怎麼區別嗎？」湛雲落隨手拿起書案上一枚翠色玉球在手中玩捏起來，眼神似著些無奈。
「皇上的意思是，丫頭目前感恩的心大於對皇上的喜歡？」
「是。鳳凰朝日在她身上，她是擔心成了朕的負累，才會跟朕進的宮。否則，依她的性子，就是殺了她也不會踏入這皇宮半步。還有那個『唯一論』，你說，朕該怎麼辦？」
原來是這樣。
郎有情而妾無意啊。
柳長風唇角突然勾起一絲很欣慰的笑，但，這當口不能讓眼前的人發現，他折扇一搖，擋住了彎起的唇。
上天實在太公平了，原本以前和離王去喝花酒，那些婀娜多姿又懂得調情的美娘都喜歡往離王身上靠，害得他這個自詡不比離王差半分的美男子老是一邊腹誹一邊喝悶酒。
湛雲落這個男人，太有女人緣，只要不是打著想要嫁給他的譜兒，幾乎天下就沒有哪個正常的女人能抗拒他的魅力。
現在好，那個不正常的女人出現了，感恩的心大於喜歡？
妙，實在是妙！
「這倒難了。若真是如此，只怕皇上的這些也只是小打小鬧，要她明白自己的心，除非讓她棄了感恩的心。」
就讓他燒一把火吧，似乎這樣做也不是錯，一個女人執意把自己陷在感恩的心裡面，的確會看不清自己的情感。
因感恩而愛，因感動而喜歡，這，恐怕不是皇上想要的結果。
他要的，應該是兩顆心沒有羈絆的、只是因了靈魂的吸引而吸引的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棄了感恩的心？」湛雲落若有所思地回味著話裡的意思，良久，眼中漸漸閃出一些明亮的光芒來。
***
京城外，一片翠綠的竹林，風吹過，竹海上湧著暗浪，一浪推著一浪，一直湧到很遠……
一高一矮兩騎馬輕輕地並肩，在竹林遮成的密影中不徐不緩地往前走著——
撒花，歡呼~~~ 大家趁著第二更沒出前猜猜兩匹馬上坐著哪廟的神吧。貌似，人家很久都沒出現了，貌似有人惦記著這倆了，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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