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雙眼睛就足以吸引他的靈魂溺到裡面——
京城外,一片翠綠的竹林,風吹過,竹海上湧著暗浪,一浪推著一浪,一直湧到很遠……
一高一矮兩騎馬輕輕地並肩,在竹林遮成的密影中不徐不緩地往前走著。
矮一點的白色駿馬上,一身緋紅短打扮的顧月琳嘟著唇,嘰嘰喳喳地埋怨著,「哥,你為什麼不去見若惜姐,既然喜歡了就要去追,好不容易她來了江南,你居然躲起來。」
顧惜朝一身白衣勝雪,座下卻是一匹身子黑的發亮的黑色駿馬,純的白和純的黑,鮮明的對比卻又是讓人看著無比的賞心悅目。
眉間如流火的木樨灼灼流溢著艷麗與淒絕,顧惜朝淡淡笑了笑,「還不到時候。」
「哥啊,怎麼還不到時候?探來的消息不是說若惜姐都被那個皇上接進宮了嗎?一入宮門深似海,再想讓她出來,就難了。」
顧月琳不滿哥哥平淡的表情、平淡的語氣,攥著拳頭發洩自己的不滿。凡事都要爭取,錯過了可就真的錯過了。
「我說了,還不到時候。」
右手輕輕下意識地覆上左臂,那裡,已經沒有力量再去握任何的東西,皇后當日的毒太過毒辣,他用盡了內力把毒逼到左腕上,卻還是無法盡數排出來。
左臂,筋脈盡毀。
不過,他無悔,唯一的一瓶療毒聖藥天山碧玉晶,給了若惜,為的是,天山碧玉晶非但可以解毒,也可以生肌,這樣她的背就不會永遠殘留三道如蜈蚣般醜陋的疤痕,一世不消。
不想,一絲的不完美留在她的身上。
「哥,那現在我們怎麼辦,你是打算眼睜睜看著若惜姐留在宮裡嫁給皇上當妃子?」
雖然,與若惜接觸時間不長,可是她完全看得明白,若惜姐根本就不是一個貪圖榮華富貴的人,她渴望自由、如風般自由的生活,皇宮裡的爾虞我詐、腥風血雨根本就不適合她。
「不會。若惜不會當什麼皇妃。」如果她真的要做妃,當日就不會一心跑出來,也不會化身小離在飄香苑撫琴掙銀子了。
呵,想想,那時她執拗地坐在琴台上,一邊小心防備著恩客有不軌的舉動,一邊費心地要掩飾自己絕世的琴聲,怕是那份狼狽,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吧?
他看著她的尷尬、看著她的努力,就如牆角一棵小小的野花,雖然環境惡劣,卻努力掙扎著爭取著自己想要的陽光。
他從來沒看到一個女子在煙花風塵中會有那樣的眼神,明澈、無暇,卻又帶著讓人敬佩的表情,只是一雙眼睛就足以吸引他的靈魂溺到裡面。
「這不是會不會的問題,而是她有沒有能力的拒絕的問題。若惜姐之前的容貌如果說比較普通,對男人沒有什麼殺傷力,可是她的本尊現在美得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只怕皇上就是為了這張臉才死乞白賴地讓若惜姐進宮的……」
「不是這樣。」顧惜朝淡淡打斷了月琳的話。
顧月琳眼一翻,使勁一夾馬肚,喊道:「白霜,我們走!」
白霜四蹄一奮,已經三丈開外,轉眼繞過竹林拐彎跑的不見了影子。
顧惜朝看著那抹消失的背影笑了笑。
這丫頭,脾氣還是那麼火爆,這以後嫁人了可怎麼是好。
還未縱馬追她,得得一陣馬蹄聲,白霜馱著顧月琳已經又跑了回來,掉轉馬頭顧月琳橫轉了白霜的身子擋在路上,怒氣不爭地道:「哥,實在嚥不下這口氣,如果不是若惜姐要去復仇,如今,我們已經在江南好生地過日子了。你給個乾脆話兒吧,你到底怎麼打算的!我知道你不是個窩囊的男人,總不興看著別人搶走了自己的女人,無動於衷吧?」
第一次見到哥哥動心,一動心就是驚天動地的還差點把命都搭上,她就知道,哥哥是真的陷進去,無可救藥地陷進去了。
只要若惜姐有事,哥哥就是豁上命也無所謂,根本就失去了日常慣有的冷靜。
可是,現在他突然又不著急了,若惜姐竟然到了江南訪到門上,他都不見,也不讓自己去見她。
到底,中間發生了什麼事情?
「月琳,我說過了,目前還不到時候。」
像是感受到主人的心情,顧惜朝座下的黑色駿馬忽然打了個響鼻,又刨了下馬蹄,揚起一陣塵土。
白霜一個不妨,驚得後退了一大步,露出空隙,黑馬頓時自覺地邁動四蹄走上前去,超過了白霜半個身子,這才安靜下來。
顧月琳恨恨,卻又落手很輕地拍了下黑馬的腦袋,嬌聲斥道:「和哥一樣,就會欺負妹妹,黑電,你真不是什麼好鳥!」
黑電揚起頭,又刨了下馬蹄,強烈表示自己的抗議。
顧惜朝歎了口氣,「月琳,最近銀號的收入少了不少,你不覺得奇怪?」
「這和你追若惜姐有什麼關係?」
顧月琳瞪圓了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實在不明白哥哥為什麼突然會把話題扯到這上面去。
望了望京城的方向,顧惜朝幽幽地道:「銀號的收入的減少是從什麼時候的事?」
顧月琳順著他的視線望向無限遠處,雖然有密密的竹叢遮著,可是,她卻彷彿看到了哥哥想讓她看到的東西。
臉色一變,倏然回頭:「哥是說皇上?」
「嗯。如今的皇上不再是以前的皇上,他是不會允許京北銀號威脅到他的皇權的,只怕,現下是收入的減少,往後,若不是我們關閉銀號,一場面對面的廝殺就要……」
憤憤地一揚眉,顧月琳斬釘截鐵地道:「那又如何?如今我們能自己做兵器,有馬幫,我們的人也遍及整個天下,想要滅我們,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兒!大不了,我們現在就反了他,他自己不也是個用鮮血把自己送上龍椅的半路皇上?哥,只要你想,你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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