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我怎麼相信你？」蘇君無嘲諷地笑，「越王爺，你忘了嗎，你已經騙了我兩次！」
「我那時候騙你，也是為你－－－」
善意也好，惡意也罷，欺騙就是欺騙，一樣會傷人的。
端木風湛臉色有些發白，抿緊了唇。
「那你說，你為什麼這麼肯定皇上不會對秀庭……那個，他不是喜歡男人嗎？」
說到這種情事，蘇君無紅了臉，想都不敢多想。
「皇兄不是，他根本不喜歡男人！」想也不想，端木風湛搖頭，話一出口，他就知道壞事了。
果然，蘇君無瞪大了眼睛，那眼神就像見到了鬼，「越王爺，你、你沒事吧？還是我的耳朵有問題哦，你說，皇上他……不是喜歡男人的？」
這件事他從來沒有告訴過別人，獨對蘇君無說了出來，找事嗎？
「那，那你為什麼要把秀庭進獻給皇上？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越來越搞不懂你了！
蘇君無又是疑惑，又覺得不可理喻，腦子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亂過。
「你別管這麼多，總之你記住，楊秀庭現在很安全，皇兄不會碰他一根手指頭，你所要做的，就是安心等待。」
對於蘇君無的逼問，最好的辦法就是避重就輕，只要提起楊秀庭，她會放下所有事的。
「等待？等什麼？」
等到地老天荒，等到她成了老太婆嗎？
她等不起。
「等一個合適的機會，你和楊秀庭一起離開皇宮，好好地在一起。」
會有那麼一天嗎？
他其實不敢保證。
「等一個機會？」蘇君無怔怔重複，眼睛裡有希冀的光。
只是不知道，楊秀庭對她，可還是一心一意嗎？
「蘇君無，你還要記住一件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你和楊秀庭的事，也不要告訴別人，你認得我，包括我皇兄在內，知道嗎？」
如果皇兄知道他在幫蘇君無，她的日子會很難過。
他生平最不屑於連累無辜，他不想瞧不起自己。
「怎麼你也這麼說？」
蘇君無皺眉，幹嘛搞得這麼神神秘秘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嗎？她跟越王爺之間，根本什麼都沒有。
端木風湛心裡動了動，難道簫兒已經提醒過她了？
「總之你記得就好了，現在快回去，別讓簫兒擔心你。」
看來他的決定是對的，有簫兒在，他其實可以放心的。
蘇君無突然覺得很失落，明明可以跟楊秀庭見面，把話說個清楚明白的，卻又一次擦肩而過。
她不得不承認，端木風湛是真心在幫她，不然他大可以不管她，任由她大吵大鬧，被當成瘋子抓起來，死得很難看就是了。
那，對於他以前對她的欺騙，她是不是要原諒他呢？
「你，流血了哦。」
一眼瞥見端木風湛手腕上被她咬到的地方，血正順著他手背流下來，她突然覺得很不好意思。
「廢話，被你咬到當然會流血，不然，本王咬你一口試試？」
端木風湛沒好氣地，驀地邁上前一步，張嘴露出森森白牙，不用照鏡子他也想像得出，這個樣子一定很嚇人。
果然，蘇君無嚇得拔腿就跑，「才不要！只准我咬你，不准你咬我！」
這什麼歪理？
端木風湛無語，卻在笑。
他知道，她聽了他的話，應該不會亂來了，這讓他覺得很安心。
幸虧她雖然笨，還沒有到不明事理的地步。
蘇君無跑出幾步，突然又停下，回過頭來。
又有什麼事？
他立刻斂去笑容，嚴陣以待。
「呃……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說罷以更快的速度跑掉了。
丫頭，轉性子了，知道怎麼才是為你好了？
如果被她咬兩口，她就會成熟一分，這代價他還付得起，也願意付。
「王爺。」
秦俊炎小心地從一邊過來，看來是蘇君無走了之後，他才敢現身。
「你的頭？」
端木風湛愕然，怎麼腫起那麼大個包，還青青紫紫的，依他的身手，誰會傷得了他，而且還是在頭上要害處？
「呃……」
頭上疼得厲害，秦俊炎卻紅了臉，實在不想說出實情，被一個小丫頭打成這樣，對他來說實在是天大的恥辱。
蘇君無，你夠狠，我記住你了。
「蘇君無？」
端木風湛目光閃爍，已經想到了。
他突然一笑，是善意的嘲諷，「她在報復你，看起來笨笨的，居然睚眥必報，俊炎，你認了吧。」
不認又能怎樣？
她是王爺你要維護的人，不是嗎？
秦俊炎輕揉著痛著的額頭，賭氣似地不說話了。
除了當初跟著端木風湛的時候，他發誓一生效忠於他之外，這次是他活到二十三歲，第二次發誓：
他再也不惹那個丫頭了。
簫兒在生氣，想想又覺得很好笑，更替秦俊炎感到冤得慌。
她一回來看到一夥人圍著還在昏迷當中的秦俊炎時，著實吃了一驚，還以為他遭到暗算了呢。
待到她不容易把他給叫醒，才明白是蘇君無下的手，她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人，怎麼能這樣？
幸虧是在儲雲宮，沒有別人會看到，要在外面……
事情可就大了去了。
她更氣的是，蘇君無就不肯聽她的話，一瞅準機會就往外跑，她到底知不知道照她這個鬧法，早晚要出大亂子啊？
不過，她不知道蘇君無已經見過端木風湛，也知道了一些事，她已經不會再衝動行事了。
她應該把這件事告訴簫兒的，免得她擔心。
「君無，你不該打傷秦護衛，那次他打你，是為你好。」
蘇君無一進門，簫兒就板著臉教訓起她來。
除非是很生氣的時候，她很少這樣。
「我知道他是為我好啦，我打了他之後，其實也滿後悔的，剛剛想跟他道歉來著，可他不肯跟我說話，我也沒法子。」
蘇君無有心沒肺地笑著，誰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
「是嗎？」簫兒懷疑，蘇君無認錯這麼痛快，她氣不起來了，「君無，你就是不肯相信我，王爺真的是你好，你別氣他，還有齊王－－－」
「我知道啦，我會小心的，簫兒，你別擔心了。」
蘇君無笑笑，抱了抱簫兒，接著就放開了。
其實，這會兒她心裡好難受，明明已經見到了楊秀庭，卻只能看著，什麼都不能做，還有比這更殘忍的事嗎？
這比見不到他，還要殘忍一百倍。
她相信端木風湛不是在嚇唬她，如果她任意妄為，惹惱了皇上，後果將不堪設想。
可是，她要怎麼辦？
難道就只能這樣眼睜睜看著，什麼都不做嗎？
還是她繼續選擇相信越王爺，將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我該信誰，我自己也不知道了。」
她苦笑，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是身心俱疲，這些日子以來發生了太多的事，她為此付出的精神體力也夠多，根本已經超過了她所能承受的極限。
「君無，有些事情急不來的，你別放棄，我們會幫你。」
簫兒看得很不忍心，蘇君無不肯聽話，到處惹事固然讓她頭疼，但她這樣安靜了，她又覺得不安，不知道怎樣安慰她。
做人好難。
簫兒想著，一回頭卻見蘇君無已要歪在躺椅上睡著了。
「還是睡得這樣快，那就是沒事了。」
她輕輕拉過棉被，蓋在蘇君無身上。
那邊堂屋裡，秀女們又開始練琴了，憂鬱的琴聲傳過來，如泣如訴，它是在為這些即將陷進深淵的秀女們哀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