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現在的時間是凌晨三點五十五分。
手機在枕頭邊震動了幾下。輕易地就從很淺的睡眠中醒過來了。
只是一條無關緊要的短信，白色屏幕的光很刺眼，黑色的字躺在屏幕上，很突兀的幾個字，我開始懷念你了。
我用無關緊要四個字來打發我心裡頭突然抖動的心跳，我說木一米，你得有點出息。
突然就輾轉反側了，手指久久停留在鍵盤上，走不動，也離不開。
就像我五年以來，對你的依戀。走不動了，卻也離不開了。
懷念。能夠被懷念的。都是美好的。我也是象徵美好的事物了，你說電視裡的劇情，男主人公曾經被人愛這樣久，也是很美好的一件事情，你說如果是你會很感動，然後愛上那個人。
但是我知道，就算被你發現了，那也不會發展成為愛情。我比瞭解自己瞭解你更多。
可是我不怪你，真的，就像我的眼光開始著迷上你一樣，我從來都沒有這樣的念頭，它卻自己轉進我的腦子裡，爬進我的心理。
我也懷念起了你。你就代表著美好。我還來不及辨別喜歡和愛的區別，我是暗戀的初學者，什麼都不懂，只是明白眼光的迷戀。我無時無刻不在懷念著你。
還是，美好的僅僅是我獨自欣賞你的年華。
我身邊的朋友說能夠有個人存在著心裡是好的，那樣的心就是滿的，至少還有一個可以去想念的人，至少空虛的心裡有這樣一份的充實。
你就輕輕存在著。就算你的影子躺在我的腳邊叫囂著我的心跳，也只是自己聽到。
你出現在我的夢境中，生活中。
你存在在我的幻象，身邊。
你無處不在。
可任何地點都是平平整整的荒蕪，沒有漣漪的湖面。
只有我一個人的獨舞。我的自言自語。
我一個人玩。你在我耳後輕輕笑著說，你是個孩子。
「貳。」
我記得你的笑容。那個在上課時忽然睡著，一臉癡呆樣的笑容，偶爾還有口水流淌下來的痕跡。
是那個老鼠的笑容。小白鼠一樣的笑容。我說噁心，卻又覺得可愛。
我記得你總是放在我們課桌那條三八線上的橡皮。
上面有你畫的老鼠。一隻笑得很醜，可是讓人看了也忍不住笑起來的老鼠。
你。我突然想大聲叫出你的名字。可是我用了整整十分鐘的時候回憶。
我忘記了你的名字。
在那一年。一年。
一共是多少年的光華里。它們就是一個禁忌。日記本裡的你，也是一個代號，X。我徹底地不記得你的名字了。
那些脫不出口的，沒有開了口的，一下子沒有了去處。我處心積慮收藏了那麼久的情感。
它們是內心的暗湧，表面的平和。
在我小小的世界裡，你是蟄伏鋪滿大大的光。
你不是與其他女生大大咧咧討論的對象，不是不付出感情因素僅僅看就歡喜的目標。
你是隱秘的。你是王子。而我從來也不確定我是公主。
就算是在我的世界裡橫行霸道恣意肆虐狠心摧殘也是安靜的。只要我想起你的笑容，我就可以很快地開心起來，因為我總是記不住你的笑容忘了給我，它們只是一群路過的蒲公英。
為什麼你會成為我心裡長長久久的一個人呢。我總在想。紙上全部都是我的疑問。
你沒有瘦削的身材。你沒有精緻的五官。你沒有凌亂好看的頭髮。你沒有深邃的眼。你沒有柔軟的肩線。你沒有溫暖的笑容。你沒有聰明的大腦。你沒有神經突出的運動細胞。
甚至你的脾氣非常壞。非常糟糕。你時常把我可愛的筆弄得髒兮兮。你時常把我的筆記本畫的亂七八糟。你時常在喝醉酒的時候叫錯我的名字。你時常抱著我哭，然後鼻涕一大把連在我的身上。
你胡亂得一塌糊塗。我甚至找不到一個好的形容詞描繪你。
可是為什麼哪怕感情脫離了先前的軌跡，你仍舊是個根深蒂固的影像。
即使沒有了情愫，你好似早已成為我用與時間抗衡的一切。
我就這樣安靜地，安靜地看著你。一下子我就想讓時間停下來，停在這一刻。
只一個懷抱因為你帶來的歡娛，從過去走到了這裡。它依舊溫暖。
「三。」
你看，我身邊走著的是你喜歡的女孩。我的右手牽著她。我們就要經過你的身邊了。
我猜，你在偷偷看她的時候會不小心看見我嗎。偷偷看見有些緊張的我麼。我的右手開始不停細微地發顫。
我想念你。
無時無刻不想念你。
你總是離我遠遠。遙不可及。即使是坐在我身邊的你，也是那樣遙遠，不可知。
你我是兩個星球，各自遵循軌道前行。你告訴我平行線不會有交點的那次數學課，我甚至狠狠地捏了一把你的左臂。我希望彗星撞地球了，儘管我那樣自私地認為，可是我們還是兩個星球的。
逾越不了的界限。更何況是帶有敵意的碰撞。
你不止一遍大聲吆喝我，你怎麼對我這樣有意見。我大聲回應因為我討厭你，很討厭你。你把嘴巴漲得鼓鼓的，像只青蛙，我突然很想笑。我想如果我喊出的是喜歡，你會是什麼樣的表情了呢。
我的感情如此靜好，隱蔽在不見天光的地方驕傲。因為不能在你喜歡的人的那塊空地裡停留，我寧願驕傲地在你討厭的壞脾氣裡存活著你對我的一些記憶。
你是高偉的。
你是獨一無二的。
你就是巋然在心裡的山。
我信奉的。是人不如舊。所以你是沉澱的。不管時間多久，你總會不聲不響地呆在那裡，同我心裡期盼的那樣。不會離開。
沉甸甸地在這裡。銳疼。沉淪。哀默與繁華。我把心裡無數些情感壓下。到薄涼，真空。我怕有一絲缺口，它就要膨脹開去，發出劇烈的聲響。
你不是我的希望。只是一種念想。念念不忘。
你是稻草。讓我緊緊抓住以為可以安放背上馱著20年的包袱。我記得你說，以後你要當個流浪的人，天涯海角的跑。高考前的一天，你逃離了我禁錮了二十年的城市，一下子蒸發在我熟悉的空氣裡。變成一隻飛翔的鳥了。
衣不如新，人不如舊。
此刻我真的很想念你。我說不出懷念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