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提那小子!他媽×的,我正到處找他哩!捲了我兩三萬的營業款,消失得無影無蹤,虧我當初把他當成心腹,沒想到竟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要是找到了他,老子就……」
仁濟大藥房裡,一個戴眼鏡的高個中年人正站在彭飛面前搖頭晃腦、唾沫橫飛地大放厥詞,幾次都險些把眼鏡給甩掉了,趕緊用手按住。
他就是仁濟藥房的老闆姚慶童。
除了憤怒之外,他臉上更多的表情是心疼和懊惱。因為他的銷售經理溫玉濤不但突然跑了,而且還把藥房近一個星期的營業款捲了個乾乾淨淨。
本來,仁濟藥房生意很不錯,姚老闆做得也挺大,幾萬營業款的流失對他來說,並不是致命損失。
不過彭飛看得出來,這位姚老闆並不大方,被人捲了這些錢,像是剜了他的肉一樣讓他心痛不已。
「他是什麼時候失蹤的?」彭飛切入主題。
「29號!」姚慶童想都沒想,氣憤地說,「我記得太清楚了!本來已經到了月底,我正準備扎賬,誰曾想那小子在這個節骨眼上給我來了這麼一手!真是氣死我了……」
「你先別忙著生氣。」彭飛拍了拍呼呼直喘的姚老闆,「這怪你自己,幹嘛不報案?」
姚慶童一咧嘴:「報案?嘿,彭警官,我說句話您別不愛聽,就我這種案子報上去,你們有時間管嗎?我還不如省省心,自認倒霉吧!」
郭陽在一邊忍不住喝道:「你這是什麼思想?我們……」
彭飛擺手制止了他,對姚慶童說:「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你的這位捲走你錢的銷售經理,已經讓人給殺了!」
「……」
剛剛還活蹦亂跳的姚老闆,乍聽這話,頓時像是讓人給點了穴道,僵硬在那裡就動彈不得。
「不過這個案子跟你沒有關係。」彭飛盡量讓他的情緒緩解下來,「我們只是想來瞭解一下,溫玉濤平時都跟什麼人接觸過?」
呆了半天的姚慶童好容易愣過神來,怔怔地看著彭飛:「你說什麼?」
彭飛把他叫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再次問:「據你所知道的,溫玉濤平時都跟哪些人來往最多?」
姚慶童面無血色,手放在膝蓋上不自主地快速彈著,藉以調節自己緊張的心情:「……來往最多?他當然是跟我來往最多了。」
「這個是當然的,但我指的不是你。其他人呢?」
「其他……」姚慶童眉頭緊鎖,在拚命地回憶著,「你問的是男的還是女的?」
「都算上。」
「他一般不把朋友往藥房領,所以他都接觸了些什麼人,我也不清楚。」姚慶童說,「只是前段時間,有個女的總來找他,幾乎是天天來,兩個人還經常一塊出去……」
彭飛忙問:「知不知道那女的叫什麼名字?」
「知道。」姚慶童點著頭,「她來得數次多了,我也就認識她了。她叫邱雨婷,據說是市附屬第二醫院的護士。跟溫玉濤的關係有點曖昧,有次我還跟溫玉濤開玩笑問他是不是新找了個情人……」
邱雨婷,這又是個陌生的名字。
市附屬第二醫院的護士?邵涵不就在二院當護士嗎?
想到這個問題,彭飛心裡敞亮了很多,邵涵很有可能知道這個叫邱雨婷的女人。
他接著問姚慶童:「溫玉濤有沒有家屬?」
「家屬?沒見過。他不是本地人,好像老婆孩子都在家鄉,但一次也沒來過。」
「他在什麼地方住?」
「就在前面不遠的那座單體樓裡,租的房子。」
「能帶我們去看看嗎?」
「呃,可以。」
姚慶童嘴上說著,卻明顯有點不情願地站了起來。
溫玉濤住的這幢單體樓,上下六層全部用來對外出租。房東姓吳,名叫吳啟雄,是這一帶的老居民了,祖祖輩輩都居住在這裡,承包過沙場,開過娛樂城,錢有的是,而且人也很有名氣,年輕的時候是這裡的一霸。
儘管找到了溫玉濤的住址,但彭飛等人沒有鑰匙,進不去,只好去找吳啟雄拿鑰匙。
吳啟雄在馬路對面有幾間門面,一樓和二樓開著飯店,他住在三樓。
飯店門頭上亮著「百威酒家」的燈箱招牌,正是吃晚飯的時候,吳老闆正在招呼客人。彭飛當先走了進去,經過尋問找到了吳啟雄。等見了面,他照樣出示證件,然後說明了來意。
吳啟雄一聽租自己房子的租戶讓人給宰了,臉上登時變成了豬肝色:「怎怎,怎麼會出這種事兒?」
看著這位魁梧敦實的吳老闆,彭飛不禁暗笑,想當年也是道上有一號的人物,可現在看起來,哪還有半點刀刃上舔血的大氣和從容?
或許是彭飛的名氣更為響亮,在他的面前,吳啟雄的確顯得膽小怕事,忙不迭地讓老婆上樓把鑰匙找到送下來,然後就帶著彭飛一行去了對面,鑽進了他那幢單體樓矮小的單元門。
樓梯窄而陡峭,爬著很有點費勁。一直到了四樓,吳啟雄才停了下來。昏暗的路燈下,他摸出鑰匙打開右手邊門牌號上寫著402房間的防盜門,然後推開裡面的木門,輕車熟路地按亮了燈,就趕緊閃到一邊,讓彭飛裡面請。
這也是一套小戶型的房子,一室一廳,到處亂糟糟的,窗戶、窗簾都給關閉得嚴絲合縫。
彭飛進了客廳,先拉開落地窗的窗簾和落地窗,到小小的陽台上轉了轉,然後又回到客廳,環視整個房間。
郭陽和秦露也緊跟著進來,分別到臥室和廚房、衛生間查看。
吳啟雄的神情已經輕鬆了不少,起先他以為溫玉濤是被殺死在了他的出租房裡,可此時一看,屋裡雖然亂,但總算一切正常,這套房子日後仍然能夠租得出去。
姚慶童表情木然地站在門口,既不住裡走,也不離開。他難受地在想,自己那幾萬營業現金這回算是徹底打了水漂。有道是死了死了,一死百了,溫玉濤自己都讓人給做了,被他捲走的錢自然也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
屋子裡一切都沒有顯出異常,也沒有發現可疑物品。唯一讓彭飛認為有價值的線索,就是他在臥室裡發現,一個布藝衣櫃裡的衣服都給翻了出來,亂七八糟地扔得到處都是,抽屜裡的物品也給翻了個底朝天。
根據這些情況判斷,彭飛分析了兩種可能,一是溫玉濤的確是在緊急情況下臨時決定逃跑;二是最近幾天有其他人進這套房子裡翻騰過。
但據現場堪察分析,不像有人進來過。那麼溫玉濤的失蹤就剩下了一種可能,即姚慶童所說的攜款潛逃。
溫玉濤為什麼突然決定要逃跑?他遇到了什麼可怕的危機?而他的那個「情人」邱雨婷,知道他已經被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