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影……」聽到電話那頭驚恐不安的喘息聲,韋震輕聲呼喚,滿心痛惜。
啊?是他嗎?無量梵天,她韋蝶影不會是在做夢吧?本以為自己會在電話裡遭遇伊籐忍,誰料「父親」熟悉的聲音意外傳入她的耳朵。他還在東京嗎?她一定讓他擔心死了!不過,在死亡來臨之前還能聽到他的聲音,她此生該知足了。一縷溫熱的眼淚順著含笑的臉頰潸然落下,可惜他看不到她臉上的安然。
「蝶影,說話!」韋震的口氣暴露了內心的慌亂與擔憂。站在一旁的伊籐忍分明看到老朋友最真實的脆弱。他果然愛她很深。
她激動的講不出一句話,衝撞他耳膜的只有愛人嚶嚶的啜泣。她究竟受了多大委屈?韋震不由心疼的猜測著。沒等他再問話,宮本美惠的聲音再次於電話中尖銳的響起:「伊籐忍,不要讓我失去耐性!給你三天時間,稻川會等待著你的好消息。」之後,電話被對方掛斷,剩下一陣使人迷茫的嘟嘟聲。
「三天!」伊籐忍離得不遠,清楚聽到了對方給出的最後期限,他的確為此而感到焦慮,在口中低聲重複了一遍。父親大人是絕不會理睬稻川會的要挾的,救出蝶影看來只能憑他一己之力了。
「震,有主意嗎?」伊籐望著對面閉目凝思的老朋友,急於知道對方在想到些什麼。
沉默了很久很久,韋震終於睜開眼睛,將心中的構想對伊籐忍粗略的描述了一遍……
正在花園中納涼的不動尊季文輝意外接到了韋震的電話,於是親切的埋怨到:「震,你可真不夠朋友,這麼久才聯絡我!」
「若非有求於你,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打這個電話。」他原是要淡出從前的圈子,徹底被他人所遺忘。
「出什麼事了?」只要是梵天的事,他季文輝一定會幫忙,甚至不惜一切代價。
「蝶影意外捲入了東京的黑幫撕殺,成了稻川會手中挾持的人質。」
「想我怎麼辦?你儘管直說。」季文輝不由替對方捏了把汗。他們兩人的情感道路真是磨難重重。在曼谷是這樣,到了東京還是這樣,「你怎麼得罪了稻川會?」
「事情並非因我而起。是伊籐忍……」韋震精闢的將東京的局勢詳細概括了一遍,「想請你出面幫我聯絡東京的住吉會。要快!我只有三天時間來解決這件事。」
「這不是問題,我立即就辦。不要急,安心等我電話。」說罷,季文輝掛段電話,通過各種渠道尋找與東京住吉會聯絡的途徑。八小時之後,他與韋震再次通了話:「午夜時分,住吉會的原田會長會在家中等你。震,一路小心!」
掛掉電話,韋震從伊籐口中得到了原田家的地址,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杉,準備出門。
「震,帶上這個。」伊籐忍將一支烏黑瓚亮的手槍放在桌上。
韋震看了看伊籐忍,又看了看桌上的槍,揚起下巴推辭到:「這個幫不了我,或許還會給我帶來麻煩。住吉會是山口組的心病,可目前卻是韋震將要求助的朋友。」
「萬一他們知道了你同我伊籐忍是朋友,大概就不會對你很客氣了!」對方直白道出自己的擔憂。
「但願我能處理好這一切。梵天保佑!能不能成功就看天意了。」韋震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闊步出了大門。
見到身材瘦小的原田會長之前,韋震已被對方的保鏢仔仔細細的搜了幾遍身。老爺子表情陰鬱,嘴角下沉,看起來並不友善。韋震恭敬的鞠躬問候,謹慎的跪坐在老人家對面。
「閣下就是韋震?」對方一臉輕蔑,他對中國人一向就沒什麼好感。
「是的。懇請原田會長能多多關照!」他極為厭惡對方的表情,卻無奈於自己有求於他。
「找我有什麼事?不必轉彎抹角。」很難想像,這傢伙身在東京,卻從遙遠的泰國尋找與他溝通的管道。不知是何居心?
「既然如此,在下也不願浪費時間。原田會長請不必疑惑,在下從泰國找人聯絡您,全因情勢所迫。實不相瞞,在下與山口組的伊籐組長是故交,因此才不便通過東京的關係聯絡您!」既然對方還算直爽,韋震索性坦白了自己的身份與苦衷。
「什麼?」對方憎惡的冷眼相向,「真是可惡啊!與伊籐家有交情,居然不知死活的來我這裡會面。分明是在藐視我吉住會的實力!」
「並非如此!請您聽我解釋!」
「不要說了!看在泰國社團的面子上,請您立即離開!」對方憤憤起身,決意送客,「來人哪,送他出去。」
「是!」兩個身材魁梧的男子,應聲進入房間。見此景,韋震抓住最後一點發言的機會:「宮本次郎要聯合山口組共同對付住吉會,請閣下好自為之了。」說罷,轉身就往外走。
「等等。」短暫猶豫了片刻,原田綱被對方透露的消息勾起了興趣。這傢伙既然是伊籐忍的朋友,為什麼還會對他透露這些?他到底是什麼意圖?於是問到:「你找我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些?」
「是的。現在事情辦完了,告辭!」韋震已退為進,佯裝要走。
「慢!作為伊籐忍的朋友,你為何要將這個消息透露給我?難道你是在出賣朋友嗎?你從中能得到怎麼好處?」原田綱十分困惑,不知該不該相信眼前這個男人的話。
「在下說過,我與伊籐忍是多年的故交。出賣?怎麼會!我是在幫他的忙。」韋震從對方迷惑的目光中看出,他的話讓對方越聽越糊塗。轉身回到房間內,耐心的解釋到:「宮本次郎達成兩方勢力聯合的方法是要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伊籐忍,而伊籐社長已經同意了這門親事。一旦兩家聯姻,原田會長的安穩日子大概就要過到頭了。東京恐怕在無住吉會的立足之地!」
原田綱沒有講話,心裡卻認同對方的觀點。他望著韋震的詭異小眼睛裡,充斥著更大的疑問。
「遺憾的是,我的朋友伊籐忍並不想娶宮本小姐為妻,同時也不想公然違逆父親的意思。反覆思量之後,只好托我來找原田會長幫忙。」韋震客氣的鞠了一躬。
「我能幫什麼忙?難道伊籐忠正會聽我的勸告?」對方嗤之以鼻。
「原田會長千萬不要低估了自己的能力。」韋震看出事情開始朝著他預計的方向順利進行,臉上漸漸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會長應該聽說過我們中國的」三國時代「。那時的中國同時存在著魏,蜀,吳三個政權。他們實力相當,形成了鼎立之勢。會長一定知道著名的赤壁之戰,那就是其中兩國連手戰勝第三國的故事。東京黑道目前的局勢就像是中國的三國時代,其中兩股勢力的聯合便意味著第三股勢力的覆滅。不知原田會長是希望住吉會走向聯合,還是通往覆滅呢?」他的意思已經表述的足夠明白了,對方看起來正在為今後的命運而深思。
「既然是三國之爭,難道山口組就不擔心,在下會選擇聯合稻川會?」原田綱已經做出了合作的決定。這樣問,不過是在試探對方的誠意。
「會長應該比在下更清楚三方的勢力對比。住吉會的人手只相當於山口組的三分之一。而稻川會的人手不過是山口組的四分之一。您以為聯合這樣的盟友會有絕對的勝算嗎?充其量就是兩敗俱傷,讓盤踞在東京以外的勢力乘機鑽了空子!並且在下以為,這也稻川會選擇聯合山口組而不是住吉會的原因所在。」
「哈哈……韋先生果然有膽有識,原田綱十分佩服!既然伊籐忍對原田家搖起了橄欖枝,我住吉會當然是要接受的。不過還有一點令人擔心的事情。他伊籐忍不過是個組長,當真能替他父親伊籐忠正拿主意嗎?」
「對待伊籐社長是要講一點謀略的,必定他是伊籐組長的父親。因此在下才不得不懇請原田會長能出手幫忙。韋震來這裡碰面會長的主要目的正在於此……」韋震細細闡述了自己心中的策略,原田綱坐在對面不住的點頭聆聽。
整個計劃的第一步已順利達成,往後的好戲才剛剛開場。韋震在心中暗暗詛咒,宮本家既然傷害了他的蝶影,他一定會讓對方血債血償!
伊籐忍一夜未眠,即擔心蝶影,又掛念韋震,不住的責怪自己犯下的錯誤。不知韋震跟原田綱談的怎麼樣?其實他對此並不抱有太大的希望。當初他們山口組將觸角伸入關東時,與住吉會發生了殘酷的爭鬥,而且雙方的損失都很慘重。那原田綱一向把伊籐家當成第一假象敵,在這樣的狀況之下,對方會接受韋震的建議嗎?此時他不求別的,只要韋震能平安回來就好,蝶影的事情還可以再想辦法。
「一夜沒睡嗎?」房門沒鎖,韋震一進門就對著雙眼通紅的伊籐忍關切的問到。
「怎麼樣?」他此刻哪有睡覺的心情,感謝佛祖保佑韋震終於平安的回來了。
「一切順利。天一亮,就要麻煩你想辦法聯絡那個宮本美惠了。」韋震坐下來,伸了伸腰,看起來十分疲憊。
「沒想到你真的說服了原田綱。那個老傢伙頑固的要死!」伊籐很想知道事情的經過,可他更清楚此刻韋震絕沒有談論此事的情緒。一切還要等事情結束,蝶影安全回到這裡之後再說。
在一座破舊的廠房裡,蝶影的手腳始終被牢牢的綁著。宮本美惠離開時,留下三四個年輕男子看守在這裡。他們還算仁慈,至少到現在為止並沒有為難她。她身上現有的傷痕,都源自那個恐怖的日本女子。腦袋裡始終充斥著韋震的身影,她無法控制自己的腦袋,反覆設想著他目前的狀態。他正發瘋似的找她吧?都是她的錯!但願他不會因此而冒險,如果他為救她而出了什麼事,她死都無法原諒自己的罪過。焦慮的閉上雙眼,虔誠的祈禱著:
無量梵天!在曼谷時,您曾以無邊法力一直護佑著韋震。如今,就請繼續保佑他在東京也能夠平平安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