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黑色的奔馳轎車自遠處緩緩駛來,站在路邊涼棚下交談的兩名女子不約而同的看著車子停在身旁。
伊籐忍!兩名女子同時意識到車上坐的是什麼人。
「你怎麼在這兒?」伊籐忍極不友善的望著身著黑色皮裝的宮本美惠。她也能稱得上女人嗎?可惜了那張漂亮臉蛋。竟然還妄圖嫁給他!
「這話我該問才是!」宮本柳眉倒樹,一臉囂張的表情。
「既然如此,我不妨坦白地告訴宮本小姐,伊籐忍是絕對不會按照你父親的意思娶你過門的。」他對於這種混跡黑道的女子全無好感,而對方對他應該也是毫無感情。稻川會的宮本次郎急於將這個女兒嫁給他,無非是想聯合山口組的勢力來對抗日本的第二大黑幫—住吉會。
「你!」她宮本美惠何時受到過這般侮辱,這該死的男人居然敢當面拒絕她。狠狠的咬緊牙根抱怨到,「伊籐君,你一定會為自己無禮的舉止而後悔!」說罷,憤然轉身離去……她宮本美惠說到做到,一定得給那個傲慢的傢伙一點顏色看看!
「蝶影小姐請上車,在下這就送您回去。」伊籐忍十分客氣的為對方打開車門。
「讓您費心了。」她微微躬身還禮,率先上了車。
車子再次開動時,伊籐忍尷尬的望著對方,小心詢問:「剛剛,那個女人沒有為難小姐吧?」
「她還算客氣,只是不希望我繼續留在府上叨擾伊籐君。」她認為自己攪入了一段男女私情。
「真是混帳的女人!她是什麼身份,居然敢恐嚇我伊籐忍的客人!」他努力壓抑著心中的惱火,抱歉到,「都怪我照顧不周,讓小姐受驚了!」
「伊籐君,宮本小姐很漂亮,為什麼要拒絕她?」不會真的是因為她吧?可至少那個女子是鐵了心這麼想的。
「你以為在下會喜歡上那樣的女人嗎?」那女人根本不合他胃口。他中意的類型,至少要跟她韋蝶影差不多,漂亮自然是一方面,他更希望對方屬於溫婉柔順的女子。
「伊籐君請恕我直言,宮本小姐認定是我阻礙了你與她之間的發展。」她低著頭,有些不好意思。
「隨她怎麼想吧!反正我伊籐忍絕對不會娶她。」即使沒有蝶影的存在,他依舊難以接受一段沒有愛情的婚姻。
他所問非所答,讓她不由懷疑自己真就是他們之間的問題。沉默片刻,略嫌尷尬的開口道:「伊籐君,看來蝶影給您帶來了麻煩。很感謝您一直以來對我的照顧,以後還是……」
他猜到她的想法,沒容得她講完,立即打斷了對方的話:「不不不。小姐誤會了在下的意思。我拒絕那樁婚事,並非你的原因。」
「那是?」
「說來話長。宮本家控制的稻川社團是東京土生土長的第二大幫派。而他們的對手住吉會的實力一直強過他們許多。從前我們山口組的勢力主要佔據著關西,直到家父上位之後,才將勢力蔓延到關東。宮本家想將女兒嫁給我,完全是為了聯合我們山口組的勢力來對抗住吉會。可我伊籐忍怎麼會答應娶一個完全沒有感情的妻子呢?」伊籐的臉上掛著幾分無奈。前幾日,父親約他在箱根會面,為的就是這樁事情。
對方的解釋無疑讓她更加焦慮。她何止攪進了一段因緣?竟然攪入了幾個幫派間的紛爭。難怪那位宮本小姐會恐嚇她,對方顯然認為她的存在已影響了稻川會的利益。這樣看來,她目前的處境大概很危險。可接下來,她要怎麼辦?
「坦白的說,蝶影小姐目前的處境並不樂觀。而此時,也只有在伊籐家的庇護下,才能保證您的安全。」事已至此,他不妨直說,「上午聽說小姐獨自出了門,擔心會出危險,無奈之下才急匆匆的跑到這裡找你。」
天啊,她就沒有一天安生日子可過嗎?在曼谷時,是韋震的負擔。到了東京,又成了伊籐忍的包袱。她不得不承認,母親說的不錯,自己果真就是個不祥之物。
韋震和三位夜叉在久違的神奈川縣落了腳。買下了山岡上的一座簡樸的庭院。站在窗口,可以遠遠看見水光瀲灩的蘆之湖。
記得蝶影曾說過,她喜歡這裡,想留下來。而他也曾想過,要解甲歸田,陪著她。如今,萬事俱備,他要兌現他承諾過的事情,實現兩人當初的夢想。
「主人,園子裡還再要添些什麼嗎?」阿虎走進房間,雙手合十詢問到。
「你們幾個都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情會有人來做。」韋震溫和的看了對方一眼,慈愛的吩咐到。夜叉已將園中的土地平整出來,他得盡快找幾個園藝工人栽植些花花草草。
站在二樓的窗口,遠遠看到一輛黑色的奔馳轎車飛馳而來。伊籐忍?他怎麼來了這裡,消息可真靈通。
對方下車時,韋震已提前恭候在門外,神態平和的問到:「有事找我?」若非如此,對方怎麼會這麼快就掌握了他的行蹤。
「是的。」伊籐一臉愁雲,沉沉回答。
「進來坐。」什麼事能讓伊籐忍這般舉棋不定?韋震猜測發生的事情一定很不尋常。
「震。」伊籐看起來有些為難,停頓了半晌才開口:「來這裡……是因為蝶影小姐。」
韋震極力克制住內心緊張的情緒,謹慎的吐出兩個字:「怎麼?」
「哦,她目前還很好。不過,最近可能會有些麻煩。」面對韋震,伊籐有些尷尬。他承諾過會替他照顧好蝶影的,誰能預料會弄成現在這個樣子。「擔心她繼續待在我的地方會出危險……」伊籐忍一五一十的將最近發生的事情告訴了韋震。
「看來我必須提前把她接過來了。」很為她目前的處境而擔憂。她成了稻川會擴張的障礙,很可能會有性命之憂。顧不得她此刻能否接受他了,她的安全最要緊。
怎麼會這樣!她是被稻川會的人挾持了嗎?被兩名年輕的日本男子用力拉扯著推上一輛箱式豐田車,蝶影隨即被捆綁了手腳,用膠帶封住了嘴。無奈車上幾個人的日語對白,她一句也聽不懂。他們要帶她去哪裡?是稻川會的地方,還是直接將她弄死了之?驚恐之餘,她開始後悔自己沒有聽從伊籐忍的勸告,她實在不該私自離開他的寓所。看目前的狀況,她大概是凶多吉少!韋蝶影啊韋蝶影,是報應吧?逃離了曼谷,卻始終逃不脫死亡的命運。不由想起了韋震。伊籐忍將來會告訴他,她已命喪東京嗎?
韋震與伊籐忍一同趕回那所別院時,蝶影已經離開了很久。矮几上留著一封信箋,那上面都是些感激與告別的話。相視一眼,兩人同時陷入深深的不安。「震。」伊籐忍的言語中帶著十二分的抱歉。
他抬起手制止對方繼續說下去。目前不是討論責任的時候,當務之急是先找到人。
伊籐忍焦急萬分的撥通了屬下的電話:「蝶影小姐失蹤了,人們都在做什麼?吩咐下去,即使翻遍東京也要把人給我找到!還不快去!」但願她目前還一切安好。
坐等是天底下最痛苦,最熬人的事情。兩名男子無言對坐。韋震眉頭糾結,始終安靜的閉著雙眼。兩個小時之後,伊籐的電話忽然響起,韋震立即張開了眼睛。
電話接通後,裡面傳來一個女子尖銳的聲音:「伊籐君,你的心肝寶貝此刻就在我的手上。想聽聽她的聲音嗎?」他那日當眾羞辱她宮本美惠,此時該為自己的鹵莽而後悔了吧?
「不要傷害她!否則……」伊籐忍話音未落,對面已傳出蝶影痛苦的慘叫聲,「混蛋!你要公然與山口組為敵嗎?」
「既然不能合作,不是敵人又是什麼?」對方的話讓伊籐忍膽戰心驚。兩個幫派若是真的對抗起來,蝶影一定會成為無辜的犧牲品。若是那樣,他該怎麼跟韋震交代?「難道宮本社長也是這麼想的嗎?」他依舊心存僥倖,懷疑綁架的事情只是那個女人自己搞出來的。
「是的。家父也是這個意思!」伊籐家既然不肯給他們稻川會面子,他們就只能依靠極端手段解決眼下的問題了。
「我滿足你開出的條件,立即放了她!」伊籐忍此刻恨不能將對方生吞活剝。
「看來這女人還真是你伊籐忍的軟肋!為了她,你什麼條件都肯答應嗎?」宮本美惠陰鬱的笑了起來,那怪異女聲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開出你的條件!」伊籐忍無心與之糾纏,蝶影此時還在受苦。
「只要伊籐社長能夠當眾宣佈:山口組與住吉會從此勢不兩立。我會把她安然無恙的送還給你。」對面女子的口氣狂妄至極。
韋震眼中的平靜剎那消失,憤怒在胸中愈演愈烈。這算什麼流氓社團?為了達到自身的目的,居然以一個柔弱女子的性命要挾對方?卑劣到了極點!他理解伊籐忍此時的為難,作為山口社團的首腦,伊籐老爺子是斷然不能因為一個被劫持的女子而做出如此荒謬的妥協的。別說對方與之毫無瓜葛,就算是他的親生女兒,必要時他也得捨棄!望著還在與對方交涉的伊籐忍,韋震緩緩站起身,低沉的說到:「伊籐君不必為難,我能體諒你的處境。能讓我同對方說兩句話嗎?」
伊籐忍滿懷歉意的看了韋震一眼,對著電話那頭說到:「有人要跟你講話。」隨後將電話遞給了韋震。
「你手上的女人跟伊籐忍毫無瓜葛。她是我的妻子,請你不要為難她。」
「你是什麼人?怎麼會編出這麼小兒科的故事來愚弄我?你以為我會相信你說的話?」對方輕蔑的嗤笑出聲。
「你在什麼地方?我會向你證明我說的是事實。」
「你當我是三歲的小孩子嗎?我若真透露了自己的行蹤,恐怕很快就會遭到山口組的大肆圍剿吧?別做夢了!」對方絲毫不買帳。
「跟她講句話不算過分的要求吧?我至少要知道她此刻是否安好。」韋震盡量維持著不溫不火的口氣,以避免對方察覺到他內心的慌亂與急躁。
「這個嘛?」對方猶豫了一下,終於勉強接受了他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