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緣六度(黑道):凝香歸夢   第二卷 第五十六回 身份揭穿
    「你混蛋!」梅如雪站在房屋的玄關處,緊握著拳頭對著小川白禾歇斯底里地咒罵。

    她跟梅傳忠有私情,這他十幾年前就知道。可她現在已經有了他,心裡還在乎那個男人嗎?「如雪,你冷靜一下。咱們去外面講話。」礙於韋虎夫婦在身旁,小川沉著地站起身,撫平和服的下擺,平靜地望著她。

    冷冷地與他對視一眼,攏了一下因憤怒而覆在唇邊的長髮,強忍住幾欲衝出眼眶的淚水,蹬上木屐逕自走出門外。

    「你,心疼他?」小川白禾快走幾步,緊緊跟上她。夜色寧靜彷彿是只屬於兩個人的天下。

    滿心掙扎,她該怎麼回答?她是心疼梅傳忠……可她若是實話實說,會傷害他對她的感情嗎?「為什麼這麼問?」出於無奈,只好拿一句摸稜兩可的話搪塞他。

    「呵呵……」他鼻中哼出微風一樣淡然的輕笑。也許,他根本就不該問她。她心裡依然裝著那個男人,非要證實一下嗎?何苦,何苦啊!

    絲緞般的長髮隨著夜風蕩漾,梅如雪緩緩轉回身,皎潔的月光照亮了淒迷的眼神:「小川,我……」

    「我明白……」

    「不是你想的那樣……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家人一早就死光了,這你知道,我進了梅家,他也算是我的親人啊。」

    親人?只這麼簡單嗎?他以為那該叫做「情人」!算了,他只是天空劃過的流星,何必斤斤計較呢?勿念執著,勿念執著,有緣無分,終成過客……

    梅如雪清楚地發覺他眼中隱藏的哀傷,以及激情冷卻之後淡淡的落寞。他傷心了嗎?難道——他真的愛上她了?忽然上前一步,緊緊環住他挺拔的腰身,將臉貼在他的胸口,痛心地說:「小川君,原諒我……」

    「原諒你什麼?」他聲音飄渺,悠然而淡漠。情似過眼雲煙,只當一切都沒發生過。

    「你愛我嗎?」梅如雪不清楚這話是怎麼問出來的,臉上不由泛起一陣燥熱。

    「愛過!」他有些後悔,這話是不是太殘忍了?

    她胸中柔軟的心猛得一緊,這是個太容易受傷的男人!這個男人太敏感了,她自己也忽然變得很脆弱。愛情來了,她知道,他們是相愛的!抬頭吻上他緊閉的唇,卻再也勾不起他內心的火熱。唇瓣交會的兩秒,他狠狠推開她,果斷地轉身,將她獨自拋棄在冰涼的夜風中……

    「小川……」她顫抖地聲音在喉嚨中哽咽。猛一抬頭,一顆奪目的流星自天空劃過,剎那間暗淡了。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看似機緣注定,問青空,那可否是愛情?

    倉皇逃離的小川白禾,轉身之間發覺自己微微濕潤了眼眶。莫如浪蕩,莫如漂泊,人被紅塵愛慾困繞,實在太辛苦了。情緒低落,逕自上了樓,發現躺在房裡的郁芳菲已坐起身來,靜靜地望著窗外。

    「醒了?」在門外收斂片刻,他神態安然,隨口問著。

    「呵呵……」她不屑地瞟了他一眼,淒然苦笑。

    「笑什麼?」

    「笑世上可笑之人!」痛定思痛,郁芳菲恢復了往日的淡漠。她的丈夫死了,如今她真的守寡了!

    「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世人看不穿。」他聲音極低,彷彿是在喃喃自語。

    「看穿了……不願揭穿罷了!」郁芳菲依舊望著窗外,有氣無力地回應著。他以為自己偽裝得很高明嗎?太自負了!

    對方聰慧過人,跟她在一起,常常讓人感覺到強大的壓力!「能看懂我小川白禾的人不多,你郁芳菲算一個。」

    「小川白禾——穆之信,一個中國人幹嘛非起個日本名字呢?」

    呵呵,他在心中無奈地苦笑:果然被她看穿了!這樣的女人做知音不錯,做女人就太可怕了!「芳菲,我欠你的!」

    「十年了……還說這些幹什麼?」她不禁感慨歲月蹉跎,逝去的青春還能追得回來嗎?玉指輕揚,拿起書架上的一張老CD說,「還聽玉置浩二的歌?」

    「呵呵……你還記得。」他始終不敢對視她那兩汪深邃的潭水,心裡已然充滿了罪惡。他曾被那雙清澈的眸子所吸引,傾心愛慕,戀戀不捨,可最終付出的代價太慘烈了!

    郁芳菲目光空靈,飄過房內有限的空間:「一晃十年,我一刻都沒有忘記過。」可如今,他人在眼前,她卻再也沒有感覺了……

    「你這又是何必,為了一個死去的人值得嗎?」穆之信盤腿坐下,逕自倒了杯茶喝。

    「你是怎麼活過來的?呵,你也可以不回答。」她只是好奇,隨便說說。

    「死去的那個才是穆之義。不巧,梅傳忠帶人去穆家的那天,正趕上他回家看我爸。我從外邊回到家的時候,才發現家裡出了事……既然」穆之信「死了,我就變成了」穆之義「。這樣解釋,夠清楚了嗎?」

    啪的一聲,扒在門外偷聽的梅如雪一個踉蹌撐住了牆:天啊,他是穆之信!他們倆會舊情復燃嗎?天殺的!這個女人生下來就是克她的嗎?搶走了她的梅傳忠,如今又來搶這個男人嗎?

    「如雪,你怎麼了?」穆之信敏銳地站起身,一個箭步衝出門外,緊張地扶住她。

    「天殺的,你真的是穆之信嗎?」他為什麼要隱瞞她?他從沒有信任過她,沒有信任能有愛情嗎?

    「是的。」他聲音一沉,坦率地承認。她剛剛大概都聽到了,沒有必要再隱瞞她。

    「如此,你們倆慢慢聊吧。老情人見面,我就不打擾了!」說著轉身就走。

    剛要下樓,他猛得拽住她柔弱的手臂:「如雪,不要再說這種話!」

    「還有事嗎?」她強壓心中的酸楚,故作平靜地望著他。難怪他會毫不留情地棄她而去,原來他們才是青梅竹馬。

    「郁琨下令殺了我全家,我跟她之間已經再沒有半點情意了!我的父親,妻子,弟弟,兒子……如果不是她,他們能慘死家中嗎?」穆之信發現自己還是在乎眼前這個女人,不然幹嘛解釋啊?怕她傷心,更怕她誤解自己欺騙了她的感情。

    「那你就殺了她!你要是不在乎,就證明給我看啊?」

    兩人一時僵持不下,穆之信滿心矛盾地閉起雙眼:他不可能殺了郁芳菲,他這輩子已經傷害了她。為什麼要逼他?非要用這樣的方式來證明他的感情嗎?他做不到,太殘忍了!「如雪,你這要求太過分!你知道,我不可能殺她。」

    「為什麼?」

    「我們倆好歹有過一段孽緣,我怎麼忍心傷害她?」他胸懷坦蕩,毫不隱瞞地回答。

    「我能理解……可你就不能理解一下,我對梅傳忠的感覺嗎?」她並非真想他殺了那個女人,只是想他明白她心中的想法。他不能忽略曾經發生過的感情,她就可以嗎?

    該死!繞了一大圈,又繞回來了!如果不是真的在乎他,她不會這麼轉彎抹角地將他。剛才在外面,他傷了她的心吧?溫柔地攬她入懷,輕輕吻著她的前額說到:「如雪,過去的就不要再提了。等找到了若惜,我們就離開這裡。」

    「這算是承諾嗎?」她滿心期待地望著他。

    「算是吧。」他能給她的承諾只有這麼多,不論梅傳忠是死是活,他都不再插手了。接下來的事情山口社團會出面搞定。那傢伙能不能僥倖逃脫,全看天意了。何必太執著?說起來他也有錯,他找回了女兒,有了心愛的女人,再不想繼續這樣血腥的生活。黑道讓他毫無安全感,十年前的那幕慘劇不能再重演了!

    提起那個小丫頭,梅如雪忽然擔心起來:「若惜她有消息了嗎?」

    「伊籐組長已經聯絡了香港方面的幾個熟人,他們說會盡力幫忙打聽她的下落。呵呵,放心,我們進去坐。站在這兒說話讓韋虎他們聽到就不好了。」

    梅如雪滿心疑惑:他不防著郁芳菲,反而防著韋虎?奇怪,他們不是莫逆之交嗎?進了房間,跪坐下來忍不住問道:「韋虎不知道這些事嗎?」

    「韋虎早就金盆洗手了,從不過問江湖上的事情。」兩人交談間的那份親切,讓郁芳菲發覺自己已被徹底忽略掉。更可恨的是,心裡居然還有一絲酸酸的味道。好容易才說服自己不要胡思亂想,靠在窗下靜靜聆聽二人的談話。

    「泰國的事情不是韋虎出面搞出來的嗎?」梅如雪直抒她心中的想法。

    「當然不是!他只是個開出租的。」小川揚起嘴角,溫柔地望著他。

    「到底怎麼回事?」如今,她沒有了任何目的,只是單純的好奇而已。

    「伊籐組長跟帕昆將軍是多年的好朋友。當年帕昆為了幫」梵天「的忙,欠了組長一個大人情,對方此次出手幫忙,兩方終於扯平了。」

    「又是」梵天「!這位高人在哪裡?真想見見他。典故一大堆,人緣好得不像話,小川君,你見過他嗎?有那麼神嗎?」

    「噓,小聲點。讓韋虎聽到,當心你命就沒了!」一根手指輕輕地點住嘴唇,謹慎地提醒她。

    「一個出租車司機?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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