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除夕那晚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去過馬場！
時間久了，我一定可以忘了自己那晚為什麼會哭的……
安穩無聊的日子沒過幾天，高子歌突然閒了下來了，這兩天沒事就在我眼前閒晃。
我狐疑的來回看著優哉悠哉的高子歌，這麼冷的天，居然只穿單薄的兩層袍子，真的是要風度不要溫度到這個地步嗎？
他不冷，我看的還冷呢！
「你休假啦？」
「休假？」高子歌妖眉一挑，不解的看著我。
「就是……忙碌了一年，連續休息這麼幾天的假期。」我點了一下頭，大概的掰著。
「差不多吧！」
「那……你不去看看你的副業？」他的養馬事業不管了？
「副業？」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挫啊？每說一句就重複一句，鸚鵡學舌啊？」跟他說話真是累，以前也沒這樣啊。
慢著，慢著，倒帶……以前？
以前什麼時候？
「脾氣見長了？」高子歌似笑非笑的靠近我。
「沒……」我立馬把脖子縮回去。
「給我安份一點！」高子歌冷冷的警告。
一會兒笑，一會兒怒，果然是個喜怒無常的變態。
「我們還要待在長安多久啊？」
「男人的事，婦道人家不要多事，該回去的時候自然回去了。」高子歌狠狠朝我一瞪。
怪哉，我又說錯話了？隨便問問而已嘛……
我摸摸鼻子沒再開口，低頭喝自己的茶去。
「怎麼又不說了？女人就愛使性子……」高子歌輕嗤。
「……」天哪，誰把我劈暈了吧，這男人是變態嗎？我開口吧嫌我煩，我不說話了吧嫌我使性子。
真是百口莫辯！
「過了元宵節，我們就不待在青崖莊裡了。」
「為什麼？」那我豈不是再也看不見……呸，我這個時候怎麼想起那個冰山呀？我腦子有病！
「不要問為什麼，你只要知道就行了。」
「……」算了，我以後還是當啞巴吧！
「最近我聽說你不去馬場了，怎麼不是你說要學養馬的嗎？」高子歌忽而又像想起什麼似的出聲。
我驀的心一慌，垂下眼瞼，有氣無力道，「別提了，那兒有個掃把星……」
「掃把星？」
「……我討厭馬糞！」
高子歌愣了半晌，突然搖頭失笑。
我覺得莫名萬分，剛剛我有說什麼好笑的嗎？
這個變態果然有夠喜怒無常的……
元宵節也稱燈節，元宵燃燈的風俗起自漢朝，到了唐代，賞燈活動更加興盛，皇宮裡、街道上處處掛燈，還要建立高大的燈輪、燈樓和燈樹，唐朝大詩人盧照鄰曾在《十五夜觀燈》中這樣描述元宵節燃燈的盛況「接漢疑星落，依樓似月懸。」
吃過晚飯，高子歌就帶著我出門賞燈會了，說實話，這是我到了長安四個月第一次這麼堂而皇之的出門。
可是，很快我就笑不出來了，這根本不是在賞燈遊玩。走馬觀花的從街頭擠到街尾，擠的我都快喘不過氣來了，投胎也沒這麼趕。
高子歌就帶著我鑽入一條小巷子了，跟打鐵道游擊戰似的，隨後七拐八拐就過了好多條巷子。
直到我氣喘吁吁，兩條腿跟灌了鉛似的，才到了一輛似乎早就準備好的馬車裡。高子歌跟兩個趕車的人用那種只有他們自己才懂的眼神眉來眼去幾下，就帶著我鑽進馬車了。
我不解的看著閉目養神的高子歌，「你們在玩貓捉老鼠的遊戲嗎？」
「好玩嗎？」妖孽就是妖孽，笑起來顛倒眾生。
「……不好玩！」我滿頭黑線，難道跑的我差點斷氣就是為了好玩？
「我不是說過了，過了元宵節我們就不住青崖莊了。」
「……今天還是元宵節，還沒過呢！你也不用把時間掐的這麼緊吧？至少給我一點心理準備，或者給點暗示也行啊，我什麼行李都沒帶出門……」我開始氣急敗壞了，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這麼氣急敗壞。
「十天前我就跟你說了，還不夠準備？別說暗示，我明示的那麼明顯，你還要我怎麼樣？自己理解能力有問題，我沒怪你笨你就應該偷笑了。」高子歌不屑的睥了我一眼。
「我……」我啞口無言，那個算暗示嗎？明明是誤導吧……
「帶了銀子什麼都能買到，要什麼行李啊？」高子歌又坐回去閉目養神了。
「……」我頭頂冒煙了，妖孽暴發戶，拽什麼拽啊……
氣了半天卻發現只有我一個人在唱獨角戲，太不划算了，不氣了可還是很鬱悶。
靜默的空間裡只有微弱的呼吸聲，馬車顛阿顛，顛的我昏昏欲睡，剛剛跑了那麼一大段路真的累壞了。
「我帶你去安全的地方，為了你好，不該知道的不要多問，過兩天你就會見到你哥哥了。」高子歌突然打破沉默開口。
「咦，他終於想起要接見我了？」我不知是該哭還是笑，「見我哥哥需要這麼神神秘秘大費周章嗎？年前他不是來過青崖莊嗎？怎麼沒說要見我？」
高子歌沉默半晌才幽幽開口，「你放心，我會保你沒事的，事情本來就是我弄出來的，只是……」
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繼續道，「過程中出了一點意外，我突然不想放手了……」
「你在說什麼呀？」我的眉頭可以打結了，什麼莫名其妙的東西啊？每個字我都聽清楚了，可是為什麼組裝在一起我就一頭霧水了？
看來零售跟整售的區別大的很呢……
「沒什麼，你不需要懂，最好一輩子都不要懂！你只要記住，這輩子你都是我高子歌的妾室。」高子歌嚴肅帶點哀傷的看著我。
「……」我明白了，高子歌需要的只是一個洋娃娃。
還要是那種能發出一些簡單聲音的智能娃娃，他讓你開口你就開口，他不讓開口你就閉嘴，從來不需要問為什麼，你不能主動離開他，只能等他不要你，把你扔進垃圾桶裡。
突然，高子歌伸出修長的手，輕輕撫上我的嘴唇，來回輕輕摩挲。
許久，輕歎，「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會處理好的，屆時我們一起回邊陲，遠離這些是是非非……」
我們有經歷是是非非嗎？他是不是搞錯對象了？
一句「遠離這些是是非非」還是觸動了我心底某根弦，曾經我也聽到那個冷漠的男人說等他找到他的妻子就一起回家遠離是是非非，那個時候，我好羨慕好嫉妒。
如今，想不到也有人這麼對我說，即使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我還是很感動。
慶幸，這個世上也有一個這麼對我的人。
這一天，我不知道的是，以後我再也回不去青崖莊了。因為自我們離開後，青崖莊就著火了，恢宏氣派的青崖莊在元宵節的晚上於一場大火中化為烏有，火勢整整滿眼半個山坡，燒了一天一夜才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