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門外人挑簾進來,一聲暴喝,驚得人惶恐不安。
「烈王……」一干小丫頭們唯唯諾諾的退下,那位伊安納衣衫檻樓的站在床前,雙手呈魔鬼之爪一般伸張,指甲修長,關節有力,我敢保證,如果烈戰晚進來幾秒,他看到的肯定是面目全非,身首異處的我。
「烈,烈戰,我……」
「滾出去!」烈戰面無表情的說道,他身穿藏藍色綴銀絲邊長衫,搭配湖藍色鑲嵌寶石腰帶,將他本就魁梧的身軀襯托的更加高大威猛,黑髮如墨,面若雕刻,目光如炬,炯炯有神,每到之處都會震懾的人心慌不安,下意識的便不敢直視。
伊安納愣了一下,倉皇的眨眨眼,雙手收回,微微的垂下頭去,凶悍的氣勢弱了下來,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姑娘,但又越想越覺得不對,視線一轉盯上我,她纖指一揮,「憑什麼我要走?要走也是她走!宸國的女人,不配呆在我族的草原上。」
「閉嘴,我再說一次,滾出去。」烈戰怎麼了?固執的絲毫不講情面,當著這麼多小丫頭的面兒不給他伊安納留點面子好像不太合適,我猶豫著,起身,還沒等我開口,烈戰便衝過來,溫柔的扶著我的臂彎,道:「小心點,你不該下床的。」
「我……」這叫我情何以堪吶,斜眼一瞥,那位伊安納的臉色果然冷若冰霜,雙眼中聚集的怨恨之火幾乎都能燒盡整片草原,我尷尬的笑了笑,將烈戰的手撫開,自己坐回到床上,「我沒什麼事了,你不用這麼在意。」
「經歷過真實的生死演義,你讓我如何不在意?錦繡……」
「烈戰你怎麼回事啊?不光眼睛被這個妖女蒙蔽,難道就連心都被她迷惑了嗎?你一向機智過人的,怎麼會看不出這女人以退為進,故意在你面前裝可憐,博同情,欲圖謀不軌,離間我兩族同盟關係,你知道她剛才是怎麼跟我說話的嗎?你都看不到剛才的氣焰有多囂張!她不過是一個宸國來的奸細,憑什麼可以在月狼族的草原上對我大呼小叫。」
烈戰的深情款款徹底被這個女人打破了,我看到他臉上露出耐性全無的表情,聳聳肩,我站起來,打算挪到包圍圈之外,「站住,你要去哪?」伊安納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惡狠狠的逼問道。
「你不是想讓我走嗎?怎麼現在又捨不得我走啦?高高在上的伊安納啊,你就饒了我不行?」我翻了個白眼,真不知道烈戰從哪找出來這樣一個難纏的未婚妻。
烈戰看我那副表情,不上來幫忙也就算了,居然還懷抱雙肩,做出一副打算看戲的姿態,真讓我氣結,伊安納見烈戰不吭聲,以為他是認同了自己的做法,便更囂張跋扈的說道:「少在我面裝腔作勢,我才不吃你那一套,說!你勾引烈戰的目的到底是什麼?誰派你來?」
她的想像力還真是豐富無窮啊,我無奈的搖搖頭,調笑道:「是死神派我來的。」
「死神是什麼人?宸國的大臣嗎?」伊安納妄下定奪,然後便自唱自演的驚呼起來,「呀,烈戰你看,她招了吧,我就說嘛,她接近你一定是有目的的。」
「夠了吧烈戰,你再不管我就不玩啦。」烈戰擺擺手,做出「你自便」的樣子,看來他一心準備看好戲,指望他出手搞定這女人是不可能了。
真是被這兩口子打敗了,深吸一口氣,轉身,猛地將張口欲言的女人瞪住,她一怔,下意識的閉上嘴,吞了兩下口水。
「伊安納,本來我對你沒有惡意,為什麼你非要咄咄逼人,難道就是因為我是宸國人?拜託,麻煩擦亮你的眼睛瞅一瞅,」我指了指裝著黑色血水的浴桶,「進入草原的時候我只是個將死之人,請問,誰會派一個死人來做奸細,何況我不是自己跑來的,是某個人把我帶進來的,就算我是奸細,他情我願,你跟著著急個什麼勁兒?這裡的小丫頭們都比你的眼睛雪亮,身為烈戰的伊安納,就是將來要管理整片草原的女主人,你覺得以你現在的頭腦和隱忍能幫他什麼?」
被我一問,伊安納無言以對,低頭冥想,好一會兒都沒找出一點來與我理直氣壯的較量一番。
「我沒指望她幫忙,只要別給我添亂就行了。」烈戰突然插了一句,我咳嗽兩聲,嚴肅的警告,「某人如果一開始就不想幫忙,那現在也不必插嘴。」
烈戰趕緊舉雙手投降,小丫頭們面面相視,想笑又不敢笑出聲,憋得臉頰通紅,我撇撇嘴,倪了她們一眼,「想笑就笑,別憋著,時候不早了,你們侍候伊安納回去休息吧。」
「是,姑娘。」小丫頭們緬甸的笑了笑,上前扶著還在發愣中的伊安納緩緩的離開,留下兩個人利索的收拾了浴桶和房間裡的凌亂,也隨後離去。
等屋子裡都沒人了,我回身,雙手環胸盯著滿臉愜意的烈戰,「烈王也請早點回去安歇吧。」
「早點歇息可以,回去就免了,小王我累了,今晚就在這睡了。」說著,他揉揉鼻子,自己三下兩下脫了鞋襪,又把腰帶一拉,我急忙轉過身,背後「呼」的一聲,衣衫落於床榻前的矮几上。
「既然烈王打算在這裡安歇,那我只好忍痛割愛,將此處讓給烈王,自己去別處休息啦。」我沒好氣的回了一句,甩甩衣袖就要走。
「哎?恐怕不行啊,女眷的氈帳本來就擁擠,你一心向善,如何能讓其他女眷露宿淒野中,除非,你有那個心理準備,跟洛靈睡一起,哦,洛靈就是本王的伊安納。」我一聽,怒火上心,重重的咳嗽兩聲,拍拍胸口,「得了,我睡淒野還不行嗎?」
「喂,你寧願睡外面也不與我同塌嗎?」終於把心裡話說出來了,我深表同意,「當然。」
「那不好意思,你昏迷的這些時日都是我與你同塌而眠,坦誠相對,朝夕相處,你每日需藥浴淨身,也都是我幫你脫得衣服。」
「什麼?烈戰你這個小人,怎麼可以趁人之危,我……」不對,冷靜,冷靜,我緊盯著他的眼睛看了看,他眼神閃爍不定,這話未必是真,回想起先前看到的那個黑影,依體型來看,應該不是他。
「我,咳咳咳……」我假裝猛烈的咳嗽起來,一會兒拍拍胸,一會兒捂著嘴,搞得烈戰一陣緊張,「你沒事吧?我真該死,不該在這時候讓你生氣,快點上床來躺躺,我去叫巫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