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用了,我想休息了,你能……」
「能能能,怎麼不能啊,我現在就走,馬上就走,你別生氣啦,好好休息。」說罷,他提著鞋子光著腳,一步三回頭的走出門去。
屋裡終於安靜下來,我依舊裝模作樣的咳嗽,甚至還做出要咳出血的架勢,過了好一會兒,餘光所見,周圍沒有動靜,我逐漸安下心來,平躺在床上發呆,緩緩地閉上眼睛,就在這時,燭光劇烈的晃動起來,眼前多了一個黑影,我深吸一口氣,熟悉而耐人尋味的馨香充斥整個鼻腔,眼眶像是被刺痛了一般,淚水忍不住滑落下來。
「你來了?」我不敢睜開眼睛,只是平靜的說道。
「嗯,我就知道騙不過你。」他坐到床邊,輕輕的拍了拍我的手,是溫熱的,我輕咬著下唇,慢慢的睜開眼睛, 那張在我夢中千百回繚繞不去的臉終於真實的出現在我面前,我反手按住他的大手,細細的撫摸著上面的每一絲紋路,每一處繭子,修長的尺度以及那陳年已久的傷疤。
「你怎麼忍心騙我?」哽咽著,我將他的手抬舉到唇邊,輕輕的吻了下去,腦海中有太多的疑問想要說,可千言萬語在一躬,卻只化成了點滴落淚,他輕柔一笑,用另一隻手撫順我的長髮,順勢滑我臉頰上,將那一片片的淚花拂去。
「我真的好不忍心啊。」重重的吐出一口氣,他沉吟道:「但我沒辦法,只要我活著一天,三皇子就不會相信你,所以我必須要死,而且還要死在董金浩和飄飄面前,好讓他徹底死心。」
「你這樣做都是為了我,苦了你了。」他溫暖的大手將我冰涼的臉頰暖化,淚水止住,我想起了那日董金浩的決絕,「為什麼董金浩要毒死我?」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三皇子生性多疑,那日他們在房間交談,我沒辦法靠近偷聽。不過你放心,董金浩的為人我很瞭解,他是不會為了一己之私而去傷害朋友的,更別說是他的小公主了。」他點了點我的鼻尖,語氣中透露出些酸酸的味道。
我得意的一揚眉,「你吃醋嘍?」他故意撇開頭,不讓我看到他的表情,再轉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嚴肅不已,「我的時間不多了,你聽好,宸國那邊局勢未定,對你來說太過危險,倒不如在月狼族這邊安全,你且耐心等待些時日,一旦時機成熟,我會派人來接你回去,到時候大局已定,三皇子登基在即,我會履行當初的諾言,帶你去一個沒有壓力,沒有束縛,只有自由自在的地方,好嗎?」
「好。」心間暖暖的,我的笑一定特別燦爛,他寵溺的撫摸著我的臉頰,四目相對,柔情如水,氣氛格外的融洽,募得,想起伊安納洛靈的那副嘴臉,無奈的皺起眉頭,「在這也不安全啊。」
「我相信你能應對……」說話間,他的臉陷入一片夢幻的亮光中,越來越模糊,我臉色一僵,再伸手去抓卻發現眼前空空如也,「凌瑾峰!」
「錦繡?錦繡你醒了是嗎?」我氣喘如牛,心跳急促,定睛看看眼前的人,哪裡還是凌瑾峰,烈戰愁眉不展的盯著我,一手撫著我的臉頰,一手將我胡亂拉開的杯子蓋好。
燭火已熄,天亮了啊。
「你以前昏迷的時候,也常常叫道這個名字,他到底是什麼人?」烈戰的聲音好輕柔,跟他在一起我總是能感覺到被呵護的感覺,看著他滿眼的血絲和掩蓋不去的倦意,我的心深深的內疚起來,「烈戰,上來休息一會兒吧。」
我往床裡面躺了躺,騰出一大片地方給他,他一怔,躊躇著不動,「不必了,天已經亮了,我還有很多事要處理,你好生歇息,盡量不要下床走動,待會兒我會讓侍女給你準備早飯,晚一點我再來看你。」
他起身要走,一想到要置身面對這個陌生的環境,我的心就會莫名其妙的恐慌,可能是在現代的時候留下了陰影,「月娘呢?」我不能攔下他去處理正事,那總可以找個人來陪我吧。
「她在養胎,不適合與你過多的接觸,所以我沒辦法讓她陪你,這些侍女都是我精挑細選來的,性子柔和,乖巧聽話,你儘管放心使喚,不必拘謹,至於洛靈那邊,我回去交代一下,你放寬心修養就好。」我驚得啞口無言,烈戰出去好半天我才緩過神來,一驚月娘懷孕了?我到底是昏迷了多長時間啊。
二驚我不過說了一句話而已,烈戰就能看透我全部的心思,安排的井井有條,讓我完全沒有後顧之憂。
驚歎之餘,我不禁想到昨晚的奇遇,那到底是個夢還是凌瑾峰真的來過,如果是夢那也太真實吧,他傳遞給我的所有訊息都非常應時,若是他真的來了,那為什麼到最後又會夢幻般的消失了呢?
想不明白,真是想不明白,「姑娘,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呀!」我猛地抬起頭來,看到一個怯生生的小姑娘端著碗筷站在門口,一進門就看到我搖頭晃腦的樣子,不嚇一跳才怪,我尷尬的笑笑,擺擺手道:「沒事,沒事,我就是有點事兒想不明白。」
「哦,」她鬆了口氣,對著我甜甜的一笑,粉嘟嘟的臉蛋上綴著兩個酒窩,果然是個可人的丫頭,「姑娘,這是巫醫吩咐您必須要吃的藥粥,它是用精細米混合著幾味滋補的藥材熬煮製成,端來之前我怕您會擔心粥苦,所以就在裡面放了些蜜棗,是經過巫醫准許的,您大病初癒,身體比較虛弱,暫時就先吃這些滋補的藥食,等您身體好些,我再為您準備精緻可口的草原美味。」
被她這麼一說,我要是再耍性子不吃,那豈不成了不明事理之人,「好啦,都是為了我身體好,怎麼能不吃呢?拿來,我自己吃。」
打消她準備餵我的念頭,我接過碗,小心翼翼的品嚐著米粥,這粥爛而不膩,入口即化,淡淡藥草味與蜜棗的甜味交融,在口中慢慢擴散,不算特別好吃,但比起吃湯藥來,就不知要好上多少倍了,就當是吃大長今風味的早餐吧,我點點頭,對神色緊張的小丫頭抿嘴一笑,「很好吃。」
「這就好,我還擔心姑娘吃不慣呢。」
「不會,你可別把我當成那種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我不但不是千金小姐,也不是洛靈那種刁蠻任性,沒事找茬的主子,心中暗想,卻不敢說出來,在這陌生的地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喝完了粥,感覺腹中暖意濃濃,神清氣爽,正打算起身活動一下,門外一小丫頭匆匆忙忙的跑進來,「姑娘不好了,鷹王帶著幾位大臣往這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