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須憐我:錯愛在今生 第四卷  涅槃 第一百零一章   哀大莫於心死
    冬日裡難得的好天氣,太陽暖暖的照耀著大地,陸太后緩步登上了點將台,抬眼望去,遠處滾滾黃沙,她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冰月王朝出征的十萬大軍終於回來了!

    裴天浩眺眼遠望,喜憂參半的低聲說道:「母后,皇兄回來了」

    陸太后沒有回頭看他,只是說道:「天浩,你在擔心,對不對?」

    「母后,難道您就不擔心嗎?」裴天浩反問

    陸太后淡淡的笑了,「天浩,我們沒有權利去擔心、去哀傷,我們能做的只有笑著面對一切,你應該學會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才對」

    裴天浩低下了頭,淡笑:「兒臣一直在努力學習,只是面對自己的親人,還是跳不出情感的圈子」

    陸太后微微歎了一口氣,「重情重義是你和天諾的優點,同時也是你們兄弟的致命傷,跳不出這情感的圈子,只怕到頭來傷的最重的還是你們自己啊!但願這一切很快就會過去」

    就在他們說話之間,一身明黃色戰甲的裴天諾率先飛奔而來,依舊是那麼卓爾不凡、英俊瀟灑!

    「皇兄」裴天浩的笑容浮現到了臉上,他飛快的迎了上去

    裴天諾飛身下馬,也快步走了上來,「天浩,幾日不見,你好像更成熟了」

    說話間,他抬起頭,望向點將台,只見一身鳳冠霞帔的太后娘娘面對笑容的看著自己,卻沒有他朝思暮想的那個身影,劍眉不自覺的皺了起來,「她呢?為什麼沒有來?」

    裴天浩心頭一沉,他看著裴天諾的臉色漸漸暗淡下去,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啟齒,只能求救的望向陸太后

    裴天諾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只見陸太后已經緩步走了下來,「皇上,你終於回來了」

    「兒臣參加母后千歲、千歲、千千歲」裴天諾忙低頭行禮

    陸太后慈祥的看著兒子,笑道:「天諾,此次遠征,你不廢一兵一卒就化干戈為玉帛,你不但是哀家的驕傲,也是整個冰月王朝的驕傲,哀家以你為榮」

    「母后」難得聽到母親的誇讚,裴天諾笑了:「這一切都是您和父皇教導有方啊」

    「天諾,你剛剛是不是在問心寧為什麼沒有來啊?」陸太后的臉上並沒有太多的變化,輕描淡寫之間就將話題轉移到了重點

    裴天諾沒有說話,他有些緊張的看了看裴天浩,而裴天浩躲閃的目光卻避開了他的視線,難道···

    陸太后將目光投向了漸漸走近的大軍,低聲說道:「冰月十萬將士今日凱旋歸來,做為一國之君、做為冰月王朝母儀天下的太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逍遙王爺,咱們母子三人應該拿出我們做為主宰的魄力來,其他的事情等犒賞完眾將士之後再說」

    「兒臣遵旨」,雖然滿腹的擔憂和惶恐,但是作為一個帝王,他沒有選擇的權利,只能默默的將複雜的心情埋藏起來,笑著面對與他出生入死的將士們

    聽雨軒——

    陸太后的目光始終注視著面前的那堆瓦礫,聲音平淡中卻又摻雜著無法掩飾的心疼,「聽雨軒出事之後,哀家也是第一次來這裡,其實這幾日哀家一直都在思索,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在這裡告訴皇上這幾日以來發生的所有事情」

    裴天諾目瞪口呆的望著眼前的廢墟,詫異的問道:「聽雨軒發生火災了嗎?朕不在的這幾日到底出了什麼事?心寧呢?朕回來已經一天了,為什麼都沒有見到她?」

    「皇上,作為一個帝王,不但可以包容一切,更應該有海納百川的氣魄,無論發生什麼樣的狀況,哀家都希望你可以坦然面對」

    「兒臣不明白母后的意思」,裴天諾心頭一沉,惶恐不安的望著陸太后,心中不祥的預感越來越重了

    陸太后還是沒有回頭,說道:「就在皇上離開的第三天,一場沖天的大火不但摧毀了聽雨軒,還帶走了···瑾月貴妃」

    太后的聲音很輕,但還是在裴天諾的心中激起了千層浪,狂風巨浪瞬間將他包圍起來,讓他沒有半點招架之力!

    裴天諾後退了幾步,他驚慌的望著面前的殘梁斷柱,不相信的搖著頭,痛苦的吼道:「不,這不是真的,心寧已經搬到了景陽宮,就算聽雨軒著火了,她也不會受到傷害的,朕不信,不信」

    「是真的」陸太后終於將視線移到了裴天諾的身上,聲音微微有些發抖,淚水流了出來,心疼的看著兒子說道:「哀家也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可是這的確是事實,容不得我們去欺騙自己」

    「為什麼?火是如何著起來的,心寧為什麼沒有躲開?」

    陸太后歎了一口氣,「在你走後的第二天,哀家就覺得身體不舒服,每到三更就會頭痛欲裂,生不如死,和心寧聊天的時候,哀家就告訴了她,心寧為哀家把脈之後發現哀家中了毒···」

    「中毒?誰下的毒?」裴天諾已經沒有力氣思考了,此刻他心如刀絞,最關心的就是他心愛的女人為什麼會葬身於火海之中!

    「毒是下在心寧為哀家親手熬製的各色花粥中的,除了心寧和她的兩個貼身侍女之外,唯一碰過粥碗的人只有藍心蕙,哀家和天浩都不相信是心寧下的毒···」

    「朕也不相信,一定是藍心蕙因愛生恨,想要陷害心寧,這個狠毒的女人」裴天諾咬牙切齒的樣子讓陸太后看了更是心疼不已

    微微歎了一口氣,陸太后又說:「哀家也不信,於是天浩和心寧想到了請君入甕的方法,讓藍心蕙在宗人府的大牢裡說出了實情,她不但承認毒是她下的,而且她還承認了皓月貴妃也是她下毒害死的,就連心寧會小產也是她一手策劃的;原以為事情水落石出,從此後宮就可以恢復平靜了,天浩將藍心蕙關入大牢,想要等你回來發落,但是···」

    「到底怎麼了?」裴天諾的雙眼已經佈滿了血絲,他急躁的問道:「母后,您為何不說下去,到底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皇兄,您不要再逼問了」一直沒有開口的裴天浩不忍母親如此難過,終於開口說道:「還是讓我來說吧」

    「好,你說,立刻」裴天諾嘶啞的聲音吼道

    「就在我與瑾月貴妃都鬆了一口氣,認為雨過天晴的時候,卻不想藍心蕙指使小順子在母后的藥碗裡又一次下了毒,瑾月貴妃在為母后把過脈之後,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面色沉重的要求獨自去宗人府見藍心蕙一面,雖然我和紅蓮、暮蟬都要求陪她一起去,但都被她拒絕了,因為關係母后安危,我只能聽從她的安排在慈寧宮等候,但是她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等我得到消息趕來的時候,聽雨軒已經化為了一場火海」

    裴天浩心痛的說完,內疚的低下了頭,裴天諾還是在他低頭的那一瞬間,看到了他眼中閃爍的淚水和內疚

    猶如晴天霹靂一般,裴天諾身子晃了晃險些摔倒,小德子忙扶住了他,流著淚輕聲喚道:「皇上,您千萬要保重龍體啊」

    「你們有找到心寧的屍體嗎?她會不會沒有在裡面?」裴天諾倒吸了一口涼氣,掙脫了小德子的攙扶,焦急的問道

    「皇兄,這幾日來,我們所有的人都是這樣期盼的,但是···」裴天浩無力的搖了搖頭:「我們在聽雨軒的廢墟裡發現了她的屍體,雖然已經被大火焚燒的面目全非,但是她胸前掛著的冰月翡翠卻完好無損」

    「冰月翡翠?」一行清淚自裴天諾眼中流了出來,都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卻不知只因未到傷心處!

    他顫抖的雙手接過了裴天浩遞過來的翡翠,心瞬間被撕碎成了千萬個碎片,他痛苦的閉上了雙眼,緊緊攥著冰月翡翠的手隱隱滲出了鮮血!

    裴天諾喃喃自語道:「還記得在萬泉山分手的時候,我將冰月翡翠交給心寧,我告訴她這是我家傳之物,要她妥善保管,那時的她燦爛的笑容猶如春日裡的暖風,甜美的聲音更是讓我刻骨銘心,她答應過我此生都不會再將冰月翡翠解下來,而如今···,物在人亡,要我情何以堪?」

    睜開雙眼,他痛心疾首的望著面前的這堆廢墟,「早知道是這樣的結局,我應該放手讓你離開的,就算不願意放你離開,我也應該將你帶在身邊,明明知道善良、單純的你無法應付這後宮的爾虞我詐,為什麼還要把你丟下?心寧,你一定很恨我,對不對?」

    「皇兄,您不要這樣,如果瑾月貴妃在天有靈,她一定不希望看到您這樣傷心難過的」裴天浩的眼眶紅了,淚水終於還是流了下來

    「傳藍心蕙來此,朕要立刻見到她」裴天諾大聲的吼道,那雙目中燃燒的憤怒可以將所有的一切都燃燒殆盡,那仇恨的樣子就好像如果此刻藍心蕙就在他眼前,他一定會將她碎屍萬段、挫骨揚灰一般!

    「遵旨」小德子也咬牙切齒的轉身就走

    「慢著」陸太后的聲音再一次傳來,小德子吃驚的停下了腳步,不解的望著一向平和的太后

    陸太后自袖子裡取出那封早已經被淚水打濕的信,雙手微微發抖的遞到裴天諾面前,哀傷說道:「皇上此刻即使見到藍心蕙也無濟於事,因為心寧臨死之前留下這封遺書把所有的過錯都攬到了自己的身上,藍心蕙又豈可就範?」

    「什麼?」裴天諾本就凝重的神色更加的陰霾了,他一把抓過信,雙手劇烈的顫抖著···

    只是掃了一遍信,裴天諾就瘋狂的將信死了個粉碎,他睜大了充滿血絲的雙眼,怒視蒼天,撕心裂肺的吼道:「藍心寧,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你知不知道這樣的選擇,無論你是不是甘心,都將我打入了十八層地獄,為什麼要這麼殘忍的對待你自己?為什麼要這樣殘忍的對待我?為什麼···」

    他突然停了下來,空氣瞬間凝固了,就在眾人擔心的看著他的時候,裴天諾只覺得心口猶如被利刃狠狠刺入一般,尚未來得及呻吟,就哇的一聲,直噴出一口鮮血來,人晃了晃,砰然倒地···

    「皇兄」裴天浩始料未及,焦急的喚道,來不及伸手去扶,眼睜睜的看著裴天諾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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