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兒」在聽到那充滿力量的聲音之後,皇后娘娘鬆了一口氣,彷彿所有的堅強和勇氣都用完了一般的癱了下去,「母后」兩聲關心的呼喚,兩雙有力地大手同時扶著了她,陸皇后知足的對兩個孩子露出了微笑!
「對不起,母后,我來晚了」裴天諾心疼的看著比自己矮了一頭的母親,陸皇后笑著搖了搖頭:「不晚,剛剛好」,「哥,你終於回來了」喜悅之情早已經讓裴天浩忘記了剛剛發生的不愉快,「謝謝你,好兄弟」裴天諾重重的在裴天浩的肩上打了一拳,裴天浩憨厚的笑了,這是他們兄弟之間表達感情的一種方式。
皇后娘娘一手握著裴天諾的手,一手握著裴天浩的手,然後將三雙手緊緊的疊在一起,於是裴天諾和裴天浩的手也緊緊的握在了一起,陸皇后感慨的說:「哀家也算是歷盡了人世的悲歡離合,看盡了人間百態,到此刻我才真正體會到什麼是最重要的,孩子,你們答應我,一定要相互扶持、相互關懷,不要鬆開緊握的手,因為這世上唯一買不到的就是相濡以沫的骨肉至親,一定要記住,你們是一脈相連的親兄弟」。
「母后,我們記下了」,裴天諾與裴天浩相視一笑,裴天諾正色道:「天浩,我要去處理正事,母后就交給你了」,「二哥,你去吧,我會在你身後支持你」裴天浩笑著說,重重的點了點頭,裴天諾回頭望向了劉貴妃母子。
從裴天諾出現的那一刻,驚恐、詫異、恐懼就湧到了劉貴妃那種塗滿了胭脂水粉的臉上,她張大了嘴看著眼前活生生出現在她面前的裴天諾,有些口吃:「你……你……你不是……不是……」。
裴天諾替她說下去:「你是不是聽說我跌落了懸崖沒有生還的希望了?所謂的跌落懸崖只不過是我舅父的緩兵之計,為的就是讓那些希望我死的人可以放鬆警惕不再對我進行追殺,我沒死你很失望吧?上天沒讓我死,他要我活著,他要我活著代替父兄執掌冰月,他要我活著查出我哥哥的死因,我又為什麼會一而再、再而三的遇刺」。
他目光咄咄逼人的看著劉貴妃,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發抖的女人:「貴妃娘娘,您知道為什麼嗎?」,在他冰冷的目光下,劉貴妃有些驚慌失措,她不敢正視那雙眼睛射出來的寒意:「我……我怎麼會知道啊!」
裴天諾笑了,很冷酷的笑容,他轉身又看著畏縮不前的裴天恆:「貴妃娘娘不知道,那麼四弟,你可知道?」,「二哥,我、我怎麼可能知道啊」,裴天恆剛才的不可一世已經消失殆盡,所剩下的就只有恐懼。
裴天諾看著眾位王公大臣笑道:「想必各位卿家,對我的死而復生也充滿了好奇,哈哈,那就讓我告訴大家好了,不錯,一個多月以前,我的確是被人所害命垂一線,只是我命不該絕被人救了,我在那裡養了一個月的傷,等我秘密返回京城時,父皇已經駕崩了」。
說道這,他眼中流露出了悲哀:「作為兒子,在父皇最後的時刻沒能守在病榻前,這將是我一生最大的遺憾,但是……」,他話鋒一轉,犀利的目光刺向劉青云:「劉卿家的防範工作做的可是很好啊,連我這個太子都險些進不了京城」,「臣有罪、臣惶恐」劉青雲忙跪下了。
裴天諾冷冷的看著他,嘴角慢慢遷出一絲微笑:「劉卿家快快請起,本太子沒有怪罪之意」,看著劉青山幾乎是爬著起來的,他笑意更濃了,輕描淡寫的繼續說道:「幸虧本太子自幼習得武功,這京城的城牆還是沒攔住我,在國舅爺的幫助下,我混入了三弟舅舅的御林軍裡來到了大家的面前,事情就是這麼簡單」,他聳了聳肩,幾句話就簡單的把自己這一個月來所經歷的事情說完了,他曾經面對過多麼大的困難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他笑,用可以穿透人的目光看著已經開始發抖的裴天恆,淡淡的說:「我之所以現在才現身,只不過是想更加清楚的看清各位的心,國舅爺曾經說過也只有這個時候,我才可以看見什麼是真、什麼是假,天恆,你猜你舅父的鐵甲護衛隊會不會衝進來勤王呢?」
「會,不,不會」雖然只是陽春三月,裴天恆還是被冷汗沁濕了衣衫,他「撲通」跪倒在地上:「二哥,我,我沒有謀朝篡位之想,只是……,只是因為二哥失蹤一個多月了,生死未卜,父皇又不堪病魔折磨沒有等到二哥回來就駕崩了,三哥……,三哥生性淡泊不肯繼位,我、我也是、我也是被逼上梁山」,他欲蓋彌彰的自圓其說著。
裴天諾象看小丑似的看著他,許久,才淡淡說:「就算我死了,有天浩在,這冰月王朝皇帝的寶座,你就沒有機會坐,記住了嗎?」,「記下了,記下了」裴天恆拚命的磕著頭,所有人的眼中他只是一個跳樑小丑,可是又有誰留意到這個小丑眼中濃濃的恨意!
趙正冷眼旁觀,笑道:「真是天助我冰月王朝,太子您終於回來了」,「太傅,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裴天諾會永遠記在心中」他掃視了一下跪立於殿下的眾位臣子:「父皇病重期間,各位卿家忠心報國,為我冰月所付出的一切,我裴天諾會記住的,既然我回來了,那麼……」,他停頓了一下才威嚴的說:「這冰月王朝的王位,我是不會讓賢的」,他堅韌、霸氣的仰視四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大殿上一聲比一聲高的歡呼聲傳來,他看了看母親,淡淡的一笑,再望向藍天:哥,你的江山,你的王位,就由弟弟來守護吧!
一轉身,他從容、矯健的向那高高聳立的九龍寶座一步步走去,身後依舊是歡呼和膜拜……,直到真正坐上這九龍寶座,他心中的疑問也沒有解開:這皇位真的這麼好嗎,可以讓人忘記了親情、忘記了人性?
他仰視下方,那跪倒的人群裡有他的母親、他的手足,真的是人在高處不勝寒嗎?劍眉深深的鎖到了一起,如果可以,他更希望和他們站在一起,沒有隔閡、沒有惶恐,就那麼自然的在一起談天說地,就那麼自然的享受天倫,就好像在萬泉山度過的那段日子一樣,萬泉山,想到那個總是掛著燦爛笑容的女孩,他的臉上付出了淡淡的笑容,他環視四下:「眾卿家平身」……
裴天諾威嚴的看著台階下一排站著的大臣,淡淡的說道:「傳朕旨意,先皇所有賓妃依舊各守其宮,,普升一級,一切待遇不變,先皇皇后母儀天下,乃是眾妃嬪之典範,特封『母儀皇太后』,在朕未立皇后之前,依舊統領後宮」。
「遵旨」一個太監領旨退了下去,隨後一道道旨意自乾坤殿傳了出去……
裴天諾又說:「三皇子裴天浩德才兼備,為人謙虛謹慎,封為『逍遙王』,鎮守京城,伴朕之左右,為朕分擔憂愁,永享安樂、逍遙」,裴天浩忙上前跪下:「謝主隆恩」,「起來吧,以後見了朕無需行跪拜之禮」,裴天浩看著他認真的說:「不要忘了母后說過的話,我們是血脈相連的親兄弟」,裴天浩感激的看著哥哥:「謝謝皇上恩典」,「還不起來,難道要朕親自去扶你?」,裴天諾剛毅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臣弟不敢」裴天浩忙站了起來。
裴天諾冷冷的將目光投向了裴天恆,許久,才說:「四皇子裴天恆,封為『莫林王』,在莫林城裡賜府邸一座,不日前往莫林,鎮守邊城,不得有誤」,「臣遵旨」裴天恆跪拜在地上,頭深深的低了下去。
裴天諾微微向前探了探身子,直視著跪在他面前的這個差點就要了他命的人:「四皇弟,你不會有所怨恨和不滿吧?」,「臣弟不敢」裴天恆的頭低的更低了,裴天諾牽起了一抹叫全天下女人都為之動容的微笑,他坐直了身子:「不敢最好,四弟,離別在即,做哥哥的就送你一句忠告:自己要知道自己的份量,這一次可以僥倖過關,不代表你永遠幸運」,「臣弟謹遵聖諭」,「那就好,你貴安吧,想必劉太妃也一定有很多離別贈言要對你說,你下去吧!」
「遵旨」裴天恆忙磕了一個頭:「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他站起身來向後退了幾步,轉身離去,沒有可以看到轉身後他雙目中燃燒的熊熊烈火,也不會有人聽見他心中不甘心的嘶喊,裴天諾冷冷的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在心中對自己說:裴天諾,你只是贏在了時機上,如果不想讓自己在下一刻被踩在腳底下,那麼你必須時刻保持清醒的頭腦……
直到那個蕭條的身影消失,裴天諾才收回視線環視四下:「各位卿家,朕自今日繼位,定不會辜負先皇和各位卿家的厚愛,以後的路就算充滿了艱辛和風雨,朕相信你我君臣一心一定可以迎來冰月的太平盛世」,他站了起來,雙手抱在一起深深的向他的臣子鞠了一躬:「朕在這替黎民百姓、替冰月千秋基業謝謝大家,請諸位受我一拜」。
這一拜震撼了所有人的心,這一拜代表了一個君王無私寬廣的胸懷,這一拜讓所有人看出了他們年輕帝王恩威並使、恰到好處的睿智。「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所有的臣子都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