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蘭不是故意地說出一些不該說的話,她人妒忌心強是出了名,一時間真把親家母因病歸天的事,忘的乾乾淨淨。親家母在世時候和西嶺幾乎不太走動。細想想情緣真是有份。李丹媽嫁到西嶺與大路有關,但他們的下一代又陰差陽錯也好,鬼使神差也罷,焦越與李丹就沒有他們老一輩那麼脆弱。
不但沒拆開,反而把兒子逼給李丹的爹媽。既成事實以後,李丹是個懂事的孩子,每次回家都她張羅,前年又多個孫女,大路才想起托老李往回請兒子,但到一塊,還是不向兒子認錯。
爺倆觀點一貫不一致,剛剛緩和一些,又碰大連招工,兒媳求公公壓服焦越,不但不服,反而一年多不照面,又派使者李雲山出使西嶺。這個老李這些年成了焦家父子溝通的橋樑。
說來也怪,大路的一兒一女,拿老李的話當聖旨,遵照順從。在英山村人人皆知。但世人議論起這些,多少都要著上一點粉色與花邊。不信你看那天李雲山與湯蘭雙雙出使西嶺,那些長舌婦的侃大山的新聞標題,你准明白,中心內容夕陽紅下敘舊情,也就差著登報發行了……。
英山村又恢復以往平靜,焦越和老爹的積怨如陽春白雪,有過的冰凍。春風過後,日漸消融。大路夫婦雖不曾和孫女一起放風箏,但爺爺奶奶中間架著孫女的天倫之樂,真令鄉親們羨慕。
九十年代初的北方農村,大部分農民,已經適應一家一戶的個體生產組織形式,但在村委會號召搞一項公益事業,要鄉親們出工做些建設新農村事宜,人一時半晌叫不齊。有時人到的差不多了,也該到了吃飯時間。
從焦月喬做支書開始,到單文華、蕭寒,英山的三任支部書記,八年間,應該是集體想做的,都只是想想,說說,召集一下。到頭來,領導生一肚子氣,鄉親搭上半天工,最終還是不了了之。
焦越從十七歲離開英山,去縣城讀高中直到近階段回村任支書,大約十一二年不在英山,從學校畢業,結婚是在西嶺。大多數人家不知道是母親的阻攔他與李丹婚事。眾人傳說是倒插門。
其中的秘密,在英山村只有單、李二位知曉。是湯蘭防著大路第一個戀人李丹的媽媽。惟恐怕舊情不斷,再續前緣。把本來挺好一門親家,弄的關係很複雜。
兒子十幾年不能歸來。事情發生戲劇性變化的根本原因,還是親家母歸了天,湯蘭的嫉妒心也自然消退。這門親家才順理成章的走動起來,但李丹的爹爹沒有隨女兒來英山,仍然留在西嶺……。
他離不開生養他那塊土地,捨不去他在西嶺經營大半生的家業。致使英山至西嶺這條路,焦越與李丹每月都要走上兩回合。
焦越上任兩個多月後,正是農閒時節,八年間農村建設欠賬太多。兩個多月的熟悉,每個人的性格瞭解的差不多時候,他實施了權利,比起西嶺號稱小霸王的劉支書的霸氣,有過之,而無不及。
英山村從趙源潮老爺子退下去之後,又弄出些動靜,又看到了希望。單文華和李雲鶴倒出一句心裡話說:「雲鶴,用這種人替下我,我才心服口服,為啥去年不一步到位,害的我老單憋屈幾個月。」
李雲山也有感觸地說道:「單兄,知道原來我不能接受支書的想法嗎?答案就在這。和原來集體經濟時不一樣,那時智慧占首位。用不著任何說教,一個村子的人看著你發號施令。現在是生產生活用不著領導操心。一家一戶的過著。
可是想要把鄉親們集到一起做點事,那可比以前要難的多。尤其這八年,像土地被撂荒一樣,雜草叢生。鄉親們各自為政的觀念,又形成一種新的習慣,這個領頭人真需要霸氣。你看焦越,這些年和西嶺劉支書真學到一些本事。但焦越理智比劉支書強的多……。
唉!說呀!幹麼撂下了?行了,集體的事以後咱別操心了,你能講出為什麼,所以然,我老單這輩子只會發脾氣,說髒話,蕭寒工作能力差點,幹嘛要坑她!讓鄉領導下不來台。
雲山,你說說,你咋那麼巧,能把楊樹森媽媽遇上,這下子好,多好小兩口和兩個孩子,再看到不容易了!
那是在老李二次從江城回來二十天後,楊樹森和蕭寒乘坐公司一輛皮卡客貨兩用混載車從江城趕回來。當老李把楊樹森一家送到江城當晚,楊樹森脫下上衣,媽媽見到他尾骨上方那塊紅痣,林思楊抱著三十年沒見面的兒子哭成了淚人,孫子楊森林也哭了,孫女楊琳琳更是拉著奶奶哭個不停。老李和蕭寒走出屋子,他們也落淚,但心裡不是一個思路的淚,看不下去骨肉相逢的場面,那是震撼靈魂,催人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