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桂芳哭喪著臉說:「李大哥,不怕你笑話,眼看過年了,手裡一分錢沒有,我一說讓他張羅張羅,你聽他說啥!缺啥借啥。村幹部家,家家去借。
啊!對了,咱不用說話。你一進屋他們家裡人就都明白了,有啥拿啥!千萬別客氣!都是階級弟兄嗎!弟兄之間還講什麼客氣啊!這二年總借,光借不還,有啥臉還進院!
另外,一天天在家和劉忠倆整事,我勸他別整那些沒用的,這不伸手就打,往死了打,我夠了!幫我想想法子!」
李雲山接著說:「桂芳啊!你也是寵壞了他,不勞動,承包地撂荒你就沒責任嗎!啊!他不幹,你待著,是沒累著,可是,什麼都沒有?」
劉文廣把張子文總算找來了,他也知道,這次把媳婦傷的太重,兩天來,走幾家,吃幾家,家家都說土地承包好,自己多少也明白過來些。
張子文進到辦公室,低著頭不言語,先是單村長擼一頓,然後焦月喬支書,把李桂芳提出來的離婚一說,張子文撲通一聲,跪倒媳婦面前,說了一大堆好話。一個多小時的語言磨擦,最終,張子文還是把媳婦領回家,張羅張羅過年的事吧!
自張子文進屋來,到哭哭啼啼的離開村委會,李雲鶴始終一言未發。焦月喬支書看著李雲山有些不解地說道:「雲山大哥,張子文把媳婦也領走了!你咋一言未發。你是不是記他仇了?」
李雲山歎口氣說道:「記仇?我和他有啥仇,他這路人說出的話,哪句是真的。回家張羅!用啥張羅?手無分文,不還是到處借嗎?誰去借?張子文吃喝時能豁出臉去,借年貨還是李桂芳的事。
兩年多,他家欠賬太多,誰還願意借給她?走一天啥也借不到,晚上還是要吵架的。再吵起來,還用那種辦法,也許好使,也可能同樣辦法不一定得到同樣效果。這就是聰明人,不會犯同樣錯誤的道理。」
這時的單文華也明白過這個理兒說:「對呀,咱還真得想出個好法子,馬上想想辦法,也好讓大家過個好年。再鬧,老李頭老兩口這個年可是要麻煩了。」
焦月喬支書說道:「有什麼好辦法,咱都拿出來,咱英山困難戶不止他一家,統籌一個妥善安排辦法。他們都是咱的弟兄,黨支部研究一下,爭取一戶也別拉的太遠。聽說劉忠弄出一句叫什麼?聽我老爹說是,叫貧富差別別整太大了。
這些黨員,張子文也是黨員,讓這樣人在群眾中起帶頭作用,太難了!骨頭長成了,長硬了,再改變形狀,困難太大!」
李雲山陪同焦支書、單村長走訪了一天,四屬、五保戶、困難戶。回到家已是夕陽臥山時。感到又餓又累,邁進家門,癱軟地坐在沙發上。
汪晴把飯菜端到茶几上說:「就在這對付吧!坐著舒服?以後那些自己給自己訂的規矩,把它改一改!何苦總是這般苛求!也不知道你想要得到啥結果?」
李雲山笑著說:「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人這一輩子,不能總是隨便、鬆散。那樣的話,什麼事都做不成。
唉!你又該問我,想要得到啥結果,我告訴你,不變的追求,不達目地,絕不罷休。小事是習慣,習慣成自然。咱那有吃飯地方,在這我坐著舒服。吃飯不舒服。汪晴同志!你看我該怎麼辦?」
汪晴也笑著說道:「好了,我還放到該放的地方去吧,免得你吃的不舒服。」
李雲山看著和自己共同走過二十年的汪晴,深情地說道:「這就對了,這樣要求自己一輩子,不會有錯,對自己的人生有個約定,小事的規律,是為大事不亂方寸奠定基礎。
這些都是對我自己。對別人是想到的,看到的,說出來,別人做到做不到,應該順其自然,這個別人也包括你和孩子!這也是我人生不變地追求。」
汪晴在堂屋站那聽著,她永遠也聽不夠的對話,兩個人總是在探討著她們前面的路,怎麼個走法,事怎麼個做法。
這兩個人,每天的活動總是先有準備,後有行動。就這樣,趟過了二十個春秋。總是保持著好心態。這可能是,兩人二十年間,不吵一句嘴的重要原因吧。兩人對話無終止,探討未來永遠在繼續……。
要到大年了,屯中人與人之間,在此期間的恩怨,也都有個了結。結怨不深人家,互相走動就能化解。這就是農村這塊土壤,養活的子孫們,能長期共存的根源。
在一年中有欠情的地方,也要帶上些禮品,探望拜謝。這也是莊稼院裡歷史形成的不成文的規律,當然這都是自願的。
【英山的這些民風民俗被我寫進了文學中,後來我總結時才發現,這是英山村上百年沒有刑事案件的一條主要因素,矛盾不激化,自我消化在朋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