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巴交的莊稼漢子江濤,外表衣不超群、貌不壓眾。過起莊家院兒日子,一點都不含糊。一開春和兒子江文波、春梅三人卯足了勁幹一年,到秋後算一算帳,還完貨款,還剩六千多元人民幣。
趙春梅是個賢妻良母,先給老公公江老爺子打扮的利整的。趙春梅對公公,十里八村沒一個不豎大拇哥的。江老爺子不到七十歲,家裡零活全包了。
文波小時候,爺爺哄著,總是拿春梅當閨女待見,爺倆這情份,讓親家、親家母都嫉妒。但一想閨女在這樣人家,也真是一百個放心。英山人家這些年都佩服老江頭,會當公公。其實內幕該是有春梅這個好媳婦……。
晚上,忙了一天的江濤、春梅夫妻倆,坐下來總是笑,五十來歲的江濤第一次見到一沓一沓的大團結,窗前院子裡停著拖拉機。
兒子文波,在機車前後擦擦蹭蹭的那個喜歡勁!老實人也發感慨說:「真沒想到,老天爺對我江家偏愛,賜給我江濤好女人,好兒子!
唉!我說春梅,這幾年我不恨那個王八蛋了,說心裡話,人到這個歲數對那種事,心不那麼細了!細想想,虧得這個混蛋,不然我這毛病也治不好,咱還不一定有沒有兒子呢!
要看這些年,你也不避孕,又沒生育,我的那事兒八成真沒結果!春梅,咱不生那個畜生的氣了,咱珍惜政府這幾年給咱的好政策。」 趙春梅二目平視著,心裡勾起一股無名火,憤怒的說道:「那個畜生死了,春天種地時候讓騾子踢死了!報應!」
江濤也憤怒的說:「那些年我猜是他,你就說不是,是外鄉人,你不認識。我要知道一準是他,我非一刀子捅他個透嚨過才解恨!也該,死在騾蹄下也夠下賤的了,報應!報應!那個畜牲死了,說不準有多少家解恨的呢!」
春梅長歎一聲說:「唉!過去了!都過去了!那些年說了,你把他殺了,公安局把你抓了槍斃了!咱都解恨了。還有今天嗎?不為別的,為了咱爹有兒子,為了咱兒子有爹,我有天大的恨,還能大過這個嗎?
我趙春梅再粗魯,也要動動腦子,人不報天報!一個屯上千口子家家養牲口,使牲口,那咋偏偏他讓騾子連踢帶踩地連個囫圇腦袋都沒留下,這就是報應!」
江濤也沉思片刻說道:「唉!春梅,咱說別的吧!文波趕年也二十了,張羅著娶個媳婦,找個媒人。心裡得有這個……。」
春梅長歎口氣說道:「真不該再生這沒影氣了。眼下快過年了,你也應該去汪晴姐家串個門,和雲鶴道聲謝謝。一個春天教孩子,又給咱家干了五六天活,別像是人家應該做的似的,你這一年連腳步都不邁,讓屯子裡人也說笑你嗎!過日子,得混合些好。」
江濤蔫笑說:「這些我心裡有數,我心思著,有你隔三差五的往她家跑,走動也夠勤的,該說的話你說比我說的圓滑不是!我不願意往他家去!雲鶴那人在家裡規矩太大,咱板不住,往地下吐口痰啥的,多噁心人哪!
我就差著自己埋汰,沒法坐他家炕,髒兮兮的,自己覺得不自在,讓文波去吧,天天去,連幫他叔幹點活。」 春梅總是唉聲歎氣地習慣了,又歎口氣說道:「唉,我這點醜事,讓屯子裡那些嚼舌婦說的難聽巴拉的,你沒聽到閒話嗎!有人說文波是雲山的種,不然雲鶴咋那麼心疼他呢,別人咋不那麼上心?
這些閒話我聽見後,心像刀扎的難受。汪晴大姐姐總勸我,不讓我上火。我做的孽,幹麼往好人頭上扣屎盆子!所以,我告訴文波,他雲山叔家常有客人,沒大事盡量少去打擾你雲鶴叔。
這孩子聽話,車不出毛病,他不去找他雲鶴叔。所以我說,還是你去為好。你要是相信雲鶴是好人,你就自己來往,你也信嚼舌頭說的是真事兒的話,那就算了,免得你生氣。」
趙春梅一口氣說給江濤一些心裡話。江濤也是常聽到一些人取笑他時,說話的含意,但讓他沒想到的是,這些話春梅早都知道。他暗自思忖著一個理兒,多少年想不通的理兒。
這女人被壞人給禍害了,壞人總是那麼得意,女人為啥得背著一輩子罪名?春梅這麼好個女人,被壞男人禍害完了後,那咋就不值錢了呢?讓人家瞧不起,自己也抬不起頭來,困擾江濤二十來年的這個理兒,到現在也沒弄明白。